倚着隐囊,尝了一口甜豆乳,霁颜悦色,“这几天我没过去,姐姐都在忙些什么?”
媞祯嗐了一声,“没什么,该吃吃该睡睡,都快懒虫显形了,幸好皇后常来瞧瞧我,有个伴说说话,总是容易消遣的。”她忽然感慨道:“皇后真是个亲切和善的长辈,一点架子都不拿,怪是陛下独宠,搁我是男的我也爱!”
郑娞捂起嘴来笑,“姐姐要是爱了,且不说陛下不饶姐姐,连殿下的心都愁化了,怎就美娇娘变成俏檀郎了呢?”
媞祯和乐一笑,“这不正应了一句古话,叫‘左拥右抱,齐人之福’。”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说起来从前上学的时候还真有个两头吃的,白日里姐姐妹妹牵连不断,到晚上就跟男相好风宿夜眠去了,那时得听知这个事,还惊得瞠目结舌,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一个人说我见识短了,柳街胡同就有鸭巷,不少有妻有子的达官贵人都爱去。”
郑娞被她带得直好奇,“那是什么地?卖鸭子的地儿吗?”
媞祯抿起唇窃笑,“断袖分桃之地呗。”
郑娞一听,已然脸皮薄了,觉得那些人乱来真胡闹。可其实胡闹何止是街头的嫖客,比如媞祯知道的,当今朝廷中几个官就是贵宾,甚至还有宫里的太监也爱跑去发泄的,她还纳罕,挨一刀的人没什么作为去了作甚,直到周宜水跟她说了句“擀面杖”,简直是眼前画面连篇。
想一通也罢,这么荤的话她也不好在淑女面前说,继续回到殷切的问候上,“不过这几日膳房送来的蹄甚好,汤白不油腻,今晚膳时我叫人给你送来,你得赶紧吃好养好,不然少个人陪我,我可磋磨了。”
郑娞莞尔一笑,“蜜似的话粘牙,倒真让我想立刻飞奔进姐姐的安处殿里。”
“来吧来吧,你是不知我屋里的补品都快堆成山了,巴不得你来给我分担分担。”
久病是人不能折腾,公主用完后重躺下,媞祯也便压着裙角缓缓迈出屋门。天色已然近了黄昏,拢着袖子仰头看,天幕压得很低,恐怕很快就要变天了。
班若在后面亦步亦趋,等到园深无人处时,才徐徐开口,“杨雪心今天出宫了,奉茶监并没有动静,想来她是信了吧。”
媞祯略略点头,淡薄的笑意如绽在风里的颤颤月季,“那便妥了,有师兄在那里坐阵,计划理应不会落空。”
班若追问:“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还请姑娘指教。”
她抬眸一顾,柿红色窄袖衫衬托出窈窕的身形,“杨思权这条路已在道上了,有人接手咱们甭管,倒是皇后的寿宴我得点心思琢磨琢磨。”
班若怡然微笑:“陈婕妤很尽力。”
媞祯弹一弹指甲,含着几分轻蔑与不屑,“她自然得尽力,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自己。”她望着她,“这越是被压迫到极致的人,反抗起来越是浪潮汹涌,等着瞧好吧。”
班若无声的挑起弧度,“那姑娘觉得她会怎么做?”
怎样做?绝不止讨好皇后而已,按捺这么多年的委屈,怎会因一个庇护而罢休。
想了想正要答她,忽然一道伶俐的声音闯进耳畔,“王妃好兴致,是来御园赏的吧。我正看着今年的月季开得早,不若一起同赏可好!”
媞祯迎过去一眼,正是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陈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