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方做全乎,那姑娘就拿起大把的柳枝往他身上抽打,一下一下,打得柳叶轻颤,“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启心明智,大吉大利。”
念完一遭,她看着他笑,“这样就成了。”
她从案前的供坛里拿个苹果给他,“功德圆满,吃个苹果吧。”
他垂目微微思量了会儿,“供奉之物吃了会不会不太好。”
姑娘把苹果塞到他纤若柔夷的手里,如利刃出鞘的眼睛变得温柔,“没什么不好,这是我供的东西,给你吃算是自供自用。”
如此近的相视,她的眼睛像是深邃的大海,他的心里仿佛有块絮,贪婪的吸收她眼中的海水,堵塞在胸口,让他有些难耐。
温钰凝神片刻,招架不住的侧过头,轻声问她,“你是这儿的守庙人?”
其实他更想问她为什么会在湘妃庙,这些年她又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
只是,他心有千念口难开,相问远不如莫言。
那姑娘笑笑,不说话,她理着裙子走了几步,找了个蒲团坐下。一时距离被拉开,温钰觉得远了些,于是跟了她几步,俩人一起坐在神案
她嗳了口气,戏谑的勾着唇,“今年我运犯小人,所以特地到玉门关求神化解的。”
他疑惑盯着她,“湘妃还管时运呢?”
姑娘漾开一个笑容,揣起手抱在胸前,“应该不管吧,老话说得好,求神不如求己。”
一个不信鬼神的人,千里迢迢到玉门关守庙,这无论怎样都说不通,温钰深深看着她的表情,那模样,那神态,跟神女像一模一样,适才他明白,或许她是真的求神不如求己。
“你怎么不问我惹了什么事才逃到这儿的?”
她这样说,把温钰问得一愣,便接过话,问她是惹了什么人什么事才到这儿的。
她侃侃笑谈,“从前一个学府里有三位先生,德先生师道尊严,积名深远;孟先生尸位素餐,亲睦于德;孔先生精明强干,淑质英才。一间屋子三盘地儿,谁大谁小总要分的清。所以孔先生当仁不让,率先砸了德先生的砚台,德先生义愤填膺,教唆孟先生烧毁孔先生的书,孔先生心生狠意,让人点了孟先生的老巢,德先生乘间抵隙,杀了孟先生的儿子嫁祸于人。后来,为子报仇心切的孟先生和借刀杀人的德先生就把孔先生追到了这里。”
她的睫毛如寒鸦的飞翅,栩栩扇合了几下,问他,“如果你是孔先生你会怎么做?”
说清道白,这就是一场神仙打仗小鬼遭殃的闹剧,无人纯挚,也无人幸免,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显然孔先生的情势更危急存亡。
温钰沉默的盯了会儿烛台,“找到证据,当面陈情。”
她支起下颌瞧他一双风月无边的眼,细细分辨他的容色,“别人既然敢冤枉你,必然会为后续做好准备,你敢保证你找的证据不会是敌人故意露怯塞给你的?”
那姑娘重新盘了盘腿,“许多时候,从你开始自证清白那刻起,你就已经掉入了陷阱之中,所以是否清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冤枉你吃他东西,你就该把他的眼睛挖掉,吞下去,让他自己好好瞧瞧。”
她的眸愈发尖锐,“你懂我的意思吧?”
温钰一时滋味难诉,起初他觉得她在自比自喻,如今到有些以己喻人的痕迹,尤其是喻他。
窗外有红梅和翠竹相辉映,确是极美的景色,那姑娘眼在看,心却没有欣赏,而温钰看着她,似乎也填了一层落寞。
外面的火光不知何时窜了起来,脚步声吭哧吭哧的响,二人心觉不对,刚起身站立,登时大门破敞,一群带着钢刀的人就杀进屋里。
地上寒冷砭骨,刀光映着火光,那姑娘却纹丝不动,她黑眸深潭,还做笑意,“稀客呀,孟先生。”
孟苛低笑,“别介,我在找你,石舫主。”
媞祯开小号,切大号。(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