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那人在人群中义愤填膺地指摘我时,我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惜夏努力回忆着当日令她难堪至极的种种情形。
“我明明根本不认识他,可他字字句句的指控却像是那些事情真实发生过一样,若我当时只是个旁观者,怕是也会以为他说的是事实了。”
当时惜夏只顾着羞愤,来不及多想,可如今想起来,才发现显而易见的蹊跷之处。
“即便是有人杜撰了这些事情,找了这么一个人来攀咬,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如他一般将无中生有的事说得这般真实动人。”
那么便有一个很大的可能——这个人,善于表演。
“戏园子!”
沈若初猛然转身,对知秋道:“快,找王捕头,让他去查戏园子!要查戏台子上的人,净了脸查!”
能够将凭空捏造的事实演得像真的一样,且又在被盘查了这么久之后还能隐匿不现的,那必然是登台唱戏的伶人。
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表演才能,又可以凭借日日覆盖在脸上的浓墨重彩躲过衙役们的盘查。
果不其然,这边消息递过去,没到黄昏,京兆府便传来了消息,那人抓到了。
只是无论如何逼问拷打,这人死活不承认盗了沈府的财物,只说是有人交给他这些东西,叫他到右刀商行门口大闹一场。
那些衙役自然不肯相信,为了即将到手的“重谢”,他们便下了些重力气“审讯”这男子。
结果财物没逼问出来,倒是问出了同伙。
或许是觉得,只收了那么区区一二十两银子却让自己落入了这么大的泥潭中实在是不值。
也或许是满城张贴的画像边上“失银千两”的字眼刺激了他,使他有了受骗上当的感觉而不甘。
这男子一股脑将当初寻到戏班子里去雇他的人和在沈府门外将东西交给他的人都供了出来。
“那雇我的人小的不认识,只知道他是戏园子里一位常客的熟人,小的也是无意中撞见过他同那位常客打听我们这班子里谁的戏最好,当时我还道这人要请人到他家里唱戏,不想却是命小的当街演了那么一出戏。”
说到这里,男人一副懊悔不迭痛心疾首的模样。
“早知今日,他就算是给小的一百两,小的也不接这个活儿啊,那好处都叫他们落了去,小的真就只得了这么十几两银子,还望大人们明鉴呐。”
案子查到这里,这些京兆府的衙役们也都懵了。
不是说失窃吗,怎么还牵出了一桩设计攀诬他人的案子呢?
但毕竟是收了沈若初银子,不论什么消息,他们总要放个风给她的。
这伶人供出来的沈府内鬼,是一名右耳尖上有颗痣的丫鬟,这人好找,正是此前自称给惜夏亲手绣了贴身肚兜来与她结交的丫鬟,名叫珠翠,是寇氏院子里的。
“既是母亲院子里的,我总不好过去问罪,还是请京兆府的人再来一趟吧。”
公事公办,也免得有人拿自己的孝心说事。
知秋去传话的时候,自然没有空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