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风调雨顺了多年,边关有能力也有本事的武将,大多数都在这些年里闲置或是另谋出路了。
也就是当年谢大将军的亲传弟子彭萧,出身世家却心意不移,这么多年还苦守着琅琊关这边塞苦寒之地。
再一个便是吴用了。
他当年另辟蹊径换了个赛道,重新回到家乡西南边陲,以按察使的身份护卫西南边境、镇守边境时常作乱的野蛮百夷。
不过,可惜了吴将军英雄一世,至今身上勾连匪类的污名还未能洗清。
北人犯边来得太过突然,她当日在昭歌走得也很仓促,还来不及替他筹谋洗脱冤屈。
不过好在,吴用的独女吴家小姐吴若姝,已被她妥善安置在赡养司做事。
谢昭临行前,亦托了神台宫中负责赡养司日常管事的小神官,对这位大家闺秀多加关照。
凌或一针见血道:“这一千桶火油,恐怕坚持不了一个月。”
“坚持不到也得坚持。”
谢昭话毕转身快步下了城墙。
她晃了晃腰间的水囊,发现果然早就空了。
于是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对身边跟着她也一同疾行下城墙的凌或道:
“老凌,叫后面先分出三百桶火油,给北城楼顶上,至少抗住两天,等那半片新墙垛子凝固!”
凌或皱眉。
“这能行吗?可是就算有火油顶着,北面依然最靠近北朝邯庸铁骑大营,攻势最为猛烈。”
谢昭的身后,是不远处越来越昏暗的落日。
微弱的光线,将她虽然沾染尘土、却依旧美的不可方物的侧脸,映照出一片昏黄的光圈。
她快步走下城墙,浅笑道:
“光靠火油,那自然是不行。”
谢昭接过城下候着的士兵递过来的马缰,利落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看着凌或道:
“但是如果有一支骑兵,悄悄绕道北境深处,深入插进北夷后方,烧了他们王帐大营供给粮草呢?他们至少能消停一段时间吧?”
凌或瞳孔猛地一缩,旋即上前,一把抓住马鬃,惊道:
“这怎么可能?你别胡来!邯庸大军全线铺开、向南压境,比索布达河两岸都是邯庸的军帐。
斥候是断断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过比索布达河敌军防线绕路到王帐的,此行对于斥候而言无异于送死。”
“斥候的功夫不到家,自然不行。”
谢昭歪头笑了笑,嘴角咧出一股气死人不偿命的痞气:
“但是我行啊,去烧粮草又不是平日里结队逛花楼,要那么多人干吗?兵贵精、不贵多,懂吗凌少侠?”
可怜凌少侠一贯的好脾气,也被她气得不轻。
“谢昭!你可曾想过,‘千岁剑仙’若是下场参战被人知晓,‘孤狼剑仙’宇文信是否会以此大做文章?
若是他也以此为由,亲下战场,那么只怕局势将对我们南朝更为不利!”
谢昭这位曾经的祗仙玄境,如今没有内力实力大减,但是宇文信却是货真价实的祗仙人境!
谢昭听了却笑盈盈的,她唇边略起一个小小的梨涡,显得狡黠又滑头。
“怕什么嘛?即将带队穿过比索布达河的,是区区金遥境勉强有几分好轻功的南朝斥候‘谢昭’,可不是位列祗仙的‘千岁剑仙’符景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