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卓斯!为什么那些该死的背叛者还没有生病、没有哀嚎、没有尸横遍野?”
兽人主神格乌什盯着一名全身上下溃烂、模糊、长满脓包和蛆虫、唯有双手呈现出苍白且完整的巨大身影怒气冲冲的质问。
不用问也知道,这位就是兽人神系中的瘟疫与死亡之神,同时也是以前塔洛娜最大的竞争者之一。
由于两人当时都是弱等神力,因此都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渴望能够将其彻底毁灭吞噬融合成为一个中等神力。
但是很可惜,这场相近神职之间的争斗始终都处在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从未真正开始过。
原因也非常简单,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都要服从于自己效忠的主神。
依卓斯从诞生的那天开始就一直臣服于格乌什,塔洛娜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效忠于谋杀之神巴尔。
不过后来随着左思的出现,塔洛娜在经历了一系列阵痛之后成功完成转型,让这位兽人瘟疫与死亡之神感到愤怒和嫉妒,连带着把左思也给恨上了。
所以当格乌什决定对左思动手的时候,他就是最积极参与、相应跟出谋划策的那个。
尤其是利用死人尸体制造瘟疫与疾病来淹没伊林兀尔,将萨尔及其追随者全部杀死的恶毒计划,就是这家伙想出来的。
尸山血海中恶臭的苍蝇、蛆虫,还有在负能量聚集下爬起来的亡灵生物,原本都是用来赶尽杀绝的手段之一。
但遗憾的是,这一切在左思和塔洛娜的联手制约下全部都化作了泡影。
眼下任何神把目光投向伊林兀尔的时候,都能清楚的看到这座城市上空所笼罩的神力屏障。
一切细菌、病毒、魔法瘟疫和毒素在越过城墙的刹那都会瞬间消失无踪。
因为这是相近领域神力与神力之间的对抗。
双方甚至就连神职都是相互重叠的。
这也就意味着在对抗的时候,强大神力对弱等神力拥有碾压般的优势。
而那些觉醒的亡灵生物无论多么强大都不敢轻易靠近城墙,反倒是经常不受控制掉头去跟城外的兽人大军厮杀。
所以格乌什才会如此的暴怒。
更要命的是随着爬起来的尸体数量越来越多,战场实际上已经有了第三股势力。
每当兽人大军发起攻城的时候,经常还要先跟这些亡灵干一场,然后才能冲上城墙去与叛徒们交战。
“万分抱歉,伟大的不眠者。我没有料到敌人竟然会发现的那么早,而且如此毫不掩饰的介入这场战争。尤其是塔洛娜的神力,完全对我形成了压制。”
依卓斯深深的低下头不敢与那只狰狞恐怖的独眼对视。
要知道格乌什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会原谅别人过错的神。
恰恰相反!
他对弱者和失败者的态度有点类似于地球上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压根不存在哪怕一丁点的仁慈、宽容和同情。
关于这一点,看看被挂在宫殿外面那几个倒霉选民的灵魂就知道了。
包括很早以前被左思杀死的可怜虫在内,现如今全部都被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会品尝一次千刀万剐所带来的极致痛苦跟折磨。
理由是他们没能完成兽人主神所交付的任务失败了,理所当然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这并非个例,而是整个兽人种族内部的规则就是如此,尤其权力交替基本都是靠流血来完成的。
当一名酋长、国王或可汗开始变老、衰弱,那么他的儿子、兄弟、手下就会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瞅准时机便会将其杀死并完成夺权。
可以说整个兽人社会就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吃鸡游戏,父子相残、兄弟相争的戏码天天都在上演。
或许跟黑暗精灵社会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玩的更直接、更狂野,根本不屑于去掩饰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冷酷与残忍。
“所以你失败了?”
格乌什眯起独眼身体微微前倾,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付诸武力。
在这种关键时刻,作为盟友的沙葛司站出来劝解道:“伟大的主神,请您息怒,这并不能怪依卓斯无能,而是我们的敌人实在太狡猾也太强大了。尤其是塔洛娜,现如今已经融入到自然神系中,并且还在跟橡树之父西凡纳斯争夺领导权,根本不是依卓斯能对付的。”
作为兽人神系中的暗夜之神,沙葛司的关系与依卓斯非常亲密,其信徒主要是来自洞穴和幽暗地域的兽人分支。
每当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遭遇危险,另外一个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手相助。
因为他们知道,在兽人神系这个以战神为主的团体中,自己如果不主动争取利益迟早会被边缘化沦为可有可无的工具神。
是的,你没看错。
兽人神系拥有整整三个战神。
这也是为什么坦帕斯对他们有如此大敌意的理由。
其中作为主神的格乌什自己就拥有战争神职,因此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神;
他的副官兼神系二把手,兽人军神——依那伏,同样也同样拥有战争、战斗、策略三个典型战神的神职;
格乌什的儿子,兽人蛮勇之神巴格杵虽然没有战争神职,但却有野蛮之力这个神职,非常热衷于好勇斗狠,受到许多拥有野蛮人职业等级的兽人崇拜,也勉强可以被归类到战神之中。
正因为整个神系差不多一半神都有如此强烈的战争倾向,所以兽人才会成为整个费伦大陆乃至托瑞尔星球上侵略性最强的种族,没有之一。
“这都是借口!只有弱者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他从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来自塔洛娜的干预。”
格乌什冲着这个在神系中最被看不起、只会躲在暗处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暗夜之神发出了厉声咆哮。
“冷静点,主神。
这不是他们的错误。
毕竟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源头是您当初决定要干掉索斯结果遭遇失败。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进行报复。
更何况我们现在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塔洛娜,还有精灵神系、矮人神系,以及半个费伦泛神系的强大神力。
请恕我直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眼见依卓斯和依卓斯与沙葛司都遭到了毫不留情的训斥,依那伏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他看到了机会,因此想要挑战格乌什的权威,把其他兽人神系的成员拉拢到自己这一边。
要知道兽人神系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身为二把手的依那伏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取代格乌什来做神系的领导者。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格乌什目光中闪烁着凶狠、暴虐的光芒,显然是感受到了来自副官的挑衅。
如果换成是平时,依那伏或许见到对方生气就会选择让步、退缩。
但现在他非但没有后撤,反而上前一步针锋相对的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是你错误的领导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强大而又危险的敌人,同样也是你把整个神系拖进这不断下沉的深渊。”
“哈哈哈哈!好!非常好!想不到你隐忍那么久,终于准备公开挑战我的位置了。那就来吧!按照兽人的传统,胜利者将赢得一切、失败者则会失去一切。”
说着,怒极反笑的格乌什举起了手中那根神器长矛。
可依那伏却并没有选择应战,反倒是稍微后退了几步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可不会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跟你打一场内战。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是智慧、是解决危机的方法。像你这种蛮干的举动最终只会让我们收获失败和屈辱。”
“依那伏,别兜圈子了,如果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直接说出来。我们面临的困难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继续制造内部分裂。”
为了避免在内外交困之际闹出更多的事端,向来不怎么发言的兽人之母——茹赛可终于站出来拦在两人中间。
毫无疑问,作为神系唯一的女性,她说话无疑是相当有份量的。
因为这位女神掌管着对于兽人来说至关重要的生育。
除此之外,她与格乌什的儿子——野勇之神巴格杵非常亲近,后者甚至将自己的忠诚给了母亲而非父亲。
所以茹赛可的态度代表了神系中的两个神而非一个神。
这也是为什么格乌什能始终坐稳主神位置的原因。
只要兽人之母还在支持自己的丈夫,那么格乌什的位置就稳如泰山不可动摇。
“很简单,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要做出让步,用谈判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否则它就会像一个不断流血的伤口,让我们变得越来越虚弱。”
依那伏非常干脆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与混乱的格乌什不同,他是个倾向于中立乃至秩序的神祇,早就看不惯前者对兽人种族施加的影响了。
“这绝无可能!索斯绝不会放弃报复的!现在做出让步只会让这个阴险卑鄙的大魔鬼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兽人主神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反对意见。
因为他已经翻阅过所有曾经跟左思为敌的人是什么下场,压根就不存在所谓的和解。
就算暂时停战,那也是为了积蓄力量为下次发动决战做准备。
“哼!那照你的思路,我们就只能在这种压倒性不利的情况下死斗到底?眼睁睁看着那个叫做萨尔的家伙封神并成为整个神系的死敌,不断撕裂在场每一位的信仰根基?”
依那伏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紧跟着他转过身对神系中的其他成员解释道:“诸位,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有时候向强大的敌人低头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只要能够保存力量东山再起,一切就都是值得的。言尽于此,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他整个人便消失在大殿中央,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主神格乌什打招呼。
事实证明,在任何组织或团体中,当外部压力超过某个临界点让所有人都产生强烈危机感的时候,其内部矛盾就会不受控制的接二连三爆发。
因为没有谁会愿意待在一艘快要沉没的破船上,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该死的混蛋!我迟早有一天要拧下依那伏的脑袋!”格乌什愤恨的低吼道。
不过很可惜,他不能像对待其他从神那样对待这位副官。
毕竟兽人军神可是力量仅次于他的存在,并不像其他弱等神力那样容易摆布。
最终与之前几次会议一样,在场所有的兽人神明在争吵无果后纷纷离开。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私下里又在谋划什么。
唯有早就打定主意的依那伏在结束了会议之后,第一时间制造了一具化身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出现在西海岸帝国首都——阿斯卡特拉的法师塔里。
“哎呀呀,这可真是稀客。想不到身为敌人的你,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左思的身影瞬间显现,脸上挂着玩味与戏谑的笑容。
“敌人?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利益冲突和仇恨。毕竟格乌什是格乌什,我是我,千万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依那伏十分轻松的摊了摊手,紧跟着拿起柜子里的一瓶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从那熟练的动作和语气不难看出,两人这绝对不是第一次碰面,而是私下里早就有了联系。
毕竟作为一个阴谋大师兼老阴比,左思怎么可能会放过挑拨利用格乌什与依那伏之间的矛盾呢?
要知道这种野心与权力之争,对于邪恶阵营的神祇来说完全是不可调和的。
或许在兽人神系强大的时候,两人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合作,毕竟这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
可一旦神系遭遇危机乃至开始衰落,那么这种矛盾就会变得愈发尖锐,甚至是彻底爆发出来。
左思显然很满意这位兽人军神言辞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故意摆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的确没有直接的冲突与仇恨,反倒是有很大合作的空间。但前提是你必须脱离现如今的兽人神系。否则只要你还听命于格乌什,我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如果答应你的条件,我可以得到什么?”
依那伏放下空酒杯不置可否的反问。
可能是有策略神职的关系,他显然并不像传统兽人那样鲁莽、急躁、冲动,反而充满了智慧跟理性。
尤其是在意识到格乌什的败亡已成定局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个下家。
“我可以为你在兽人的新神系中安排一个位置,就如同你现如今在旧兽人神系中的地位一模一样。”
左思不加掩饰的开出了条件。
“跟现如今的地位一模一样?你的意思是……让那个叫做萨尔的家伙来当主神,我来给他当副手?”
依那伏明显有了一个皱眉的动作,似乎对此并不满意。
毕竟跳槽这种事情,任谁都希望能更进一步。
更何况他在格乌什手下当了那么多年的老二,早就想要过一把当老大的瘾了。
最重要的是萨尔现如今只是个在孕育神性的凡人。
依那伏不觉得对方比自己有资格成为兽人新神系的主宰。
注视着着这位野心勃勃的军神,左思不慌不忙的坐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直截了当的给出肯定答复:“没错,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大诚意。
因为只有萨尔才能带领兽人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才能从根本上扭转那种没有秩序、强者为尊、女人只配作为男性附庸的社会氛围。
至于你,你只会把兽人变成像大地精那样彻头彻尾的军国主义分子。
而且千万不要小看萨尔。
他在自己原本的世界可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天生就拥有近乎恐怖的元素亲和力。
此时此刻,内层位面四大元素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汇聚,与孕育中的神性交织在一起。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到他封神的那一刻必然会引发惊人的质变。
所以不要觉得给萨尔当副官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这其实是一个无比正确明智的选择。”
“我不相信这个叫做萨尔的凡人真如你描述中的那样好。”
依那伏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跟不屑,明显并没有放弃自己的野心。
“那你就去亲自试一试好了。相信我,以你现如今这幅非战斗化身,最多十几分钟就会被毁灭之锤的元素之力所摧毁。”
说罢,左思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依那伏挑起眉毛露出惊讶之色:“你确定?如果我不小心失手杀了他怎么办?”
“如果萨尔死了,我就算你赢得了这场游戏的胜利,然后支持你干掉格乌什成为新的兽人主神。但如果你输了,那就接受之前的条件去给萨尔当副官。怎么样,很公平的赌注不是吗?”
左思给出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毕竟要是有了这个内鬼的帮助,他瓦解兽人神系干掉格乌什的速度就会加快许多。
至于对方是不是会玩反复横跳或双面下注这种事情,他一点也不担心。
就算关键时刻反水,左思也有很多备用的底牌可以反制。
“成交!”
依那伏不加思索的答应下来,随后便起身要前往戎马草原去见见萨尔,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对格乌什造成威胁的外来者。
不过就在他前脚刚要启动传送魔法的刹那,突然看到一只拥有漂亮毛发颜色的大猫从外面走了进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汹涌澎湃的恐怖魔法与自然之力。
几乎在一瞬间!
兽人军神便把手按在武器上摆出戒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