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武义侯率领五万东南驻军,浩浩荡荡地抵达阳城东门,宛如一条巨龙蜿蜒在阳城东郊外的平野之上。
阳城百姓闻风而动,纷纷等在城内。
城头的东陵旗帜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守将冯越亲自出城迎接,城门一开,两侧百姓人头攒动,伏跪在地,齐声恭迎太子殿下亲临阳城。
阳城地域有限,五万驻军被留在东城门外,祁烬和武义侯只带叶家五千卫军入城。
将军府内张灯结彩,看似一片祥和。
冯越年近四十,脸庞线条分明,如同被岁月精心雕琢过一般,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祁烬面前,他丝毫没有显摆守将之威的意思,反而毕恭毕敬,“太子殿下,宴席已备,还请到将军府歇下,准备入席吧。”
“让冯将军费心了。”祁烬和武义侯在冯越的引领下住进了将军府的厢房。
武义侯回了自己的房间,冯越却欲言又止留了下来。
祁烬了然道,“冯大将军有话请说。”
“太子殿下,忠勇侯和祁皓领着西南驻军在西城郊外扎营已有数日,今日他们听闻太子殿下到了阳城,立刻派人前来求见。”冯越眸光有些为难,“您看,今日见是不见?”
“冯大人的意思,是让本殿今晚夜宴的时候顺便与他们会面?”
冯越连忙摆手,语带谦逊,“见不见他们,由殿下决断,臣不敢有异。”
祁烬似没有察觉他的惶恐,笑问,“那大人以为,本殿见还是不见的好?”
见祁烬目光坦然,冯越才道,“太子殿下既然来了阳城,便是想要收编西南驻军,在臣看来,早见与晚见,并无差别。”
祁烬从未与冯越接触过,总听人言及冯越与其夫人相敬如宾,后院也并未纳妾,多年来只守着糟糠之妻。
是以,对冯越此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今日一见才知道,这位戍守阳城多年,手握十五万东南驻军的冯大将军,竟是这般圆滑之人。
“冯将军说得有理,既然如此,趁着今晚夜宴见上一面,倒也无妨。”
“太子殿下若有此意,末将即刻遣人前去通传,至于西南驻军,依末将愚见,还是先别放进来的好,就让他们留在西郊,让忠勇侯和祁皓单独觐见。”
祁烬眉峰微挑,“你觉得他们敢来?”
“他们既然已经决意投诚,就不得不敢。”冯越眼底掠过一抹深邃,“若他们不肯,那岂不是说明,此事有诈?”
话落,冯越朝祁烬拱手一拜,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玄色兵符,双手呈上。
“太子殿下无需再试探末将,末将知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更是上过战场,平定北境战乱的不世明君,若是太子殿下信不过末将,末将愿交还东南驻军兵符,请殿下统帅东南驻军,将西秦狗贼赶出东陵!”
祁烬似笑非笑,表情恣意。
一身铠甲银光熠熠,不掩气质清贵。
“既然冯将军信得过本殿,那本殿就不客气了。”
冯越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就见节骨分明的手掌探出,毫不犹豫地拎起带着热度的兵符。
放在掌心肆意把玩。
冯越垂下眼,隐去眼底是深邃。
忽然,一道玄光抛来,冯越下意识接住了祁烬随意扔出的兵符。
急急抬眼,却见祁烬端着调侃的笑,“瞧把冯大将军给急的。”
他扬襟坐下,执起桌上静置的热茶,轻吹一口,说出来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当初母后有孕的时候,本殿为了助父皇平衡朝局后宫,主动献上黑甲卫兵符。”
“可即便黑甲卫兵符到了旁人手里,关键时候,黑甲卫从来都是为本殿是从。”
刹那,空气凝滞。
祁烬抿了一口热茶,低低地笑出声,“冯大将军这一手以退为进,本殿早就玩腻了。”
热气氤氲间,他黑沉的眸子微微撩起,神容阴鹜,声音缓慢。
“所以,还请冯大将军不要在本殿眼皮底下玩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