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翌日,也是祁烬亲政的第一日。
昨夜册立太子的圣旨盖上玉玺后,内侍就连夜将乾政殿堆积如山的奏折送去烬王府。
诩影说这是个烂摊子,其实一点儿也没错。
祁烬四更天就起身,在书房批阅奏折。
用了早膳赶赴宫中早朝时,他特意回寝室瞧了一眼,左倾颜还在熟睡。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西南战事。”钟赟之脸色有些诡异的泛红,说话间还咳嗽不断。
看这模样,大抵是昨晚被殷岐的话气得旧疾复发了。
杭秋水见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主动上前,接替他道,“启禀太子殿下,祁皓和忠勇侯联名写信,请求支援。”
“他们表示愿意献出西南驻军兵符,向皇上和太子殿下俯首称臣,只求尽快派出援军,开启夺城之战,收复良城,在顾千殇反悔屠城前,救下数以万计的良城百姓!”
武义侯冷哼一声,“他们丢的城池,却让我们去收复,还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他们才是好人,太子殿下若不出兵,就是千古罪人一般!”
先前祁天威咬死不肯出兵,非要在南山寺举办祭天典,愣是把武义侯给气得大病一场。
他索性称病不来早朝。
如今祁烬亲政,他也“病愈”了。
见众臣都朝自己看来,武义侯解释道,“老臣不是反对驰援西南,只是看不惯这帮人呈口舌之快,给自己博名声,明明有求于人,还非得把太子殿下给架到火架子上去。真是岂有此理!”
唐延闻言,笑着给他递了个台阶,“侯爷息怒,不论如何,良城已经丢了,是明摆着是事实。太子殿下仁心,就算他们不说,我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祁烬终于缓缓开口,“说得不错,西南良城,咱们定是要拿回的。”
此言一出,武义侯的眼睛已经亮起来。
“敢问太子殿下,准备派谁出征?”
没等祁烬开口,他扬襟郑然跪下,“若是太子殿下看得起老臣,老臣愿率兵前往,收复失地,夺回良城!”
然而,祁烬却没有说话,手指敲着座椅扶手,若有所思。
金銮殿顿时陷入静寂。
唐延立在一侧,接收到祁烬若无其事飘来的眼色。
又看了沉默不语的左兆桁一眼,斟酌着出声,“兵部传来的消息称,顾千殇之所以没有屠城,是看中了……杨伶将军。”
“而杨伶将军,本已经突围离开,为了救城中百姓,又主动跟着顾千殇回了良城。”
不卑不亢的嗓音划破静寂,“那顾千殇扬言要封杨伶为后,可是杨伶将军多翻拒绝无果,又屡次寻死。顾千殇被她激怒,不仅斩断她的手臂,送回了天陵,又命人砍下被俘五千安凌军的头颅,逼迫杨将军就范。”
最后,他回视祁烬,“眼下良城百姓惶恐不安,民怨沸腾,确实是夺城的最好时机。”
祁烬与唐延视线交汇,从头到尾,没看左兆桁一眼。
“既如此,就由车骑将军亲率十万骁骑军……”
“太子殿下!”
左兆桁拱手出列,打断了祁烬的话。
祁烬眉峰轻挑,“定国侯,你这是何意?”
只见左兆桁扬襟跪下,与武义侯一样的姿势,掷地有声,“安凌军是臣多年旧部,安凌军将士与臣情同手足,然,顾千殇暴戾恣睢,屠杀放下兵刃的俘虏,残害手无寸铁的百姓,简直狂妄至极!”
“臣恳请太子殿下,让臣,重披战甲,亲赴良城。为数以万计枉死的安凌军和东陵百姓,报仇雪恨!”
“臣愿立下军令状,如不收复良城,誓不还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