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初看向坐在案前不发一语的皇帝,哑着声道,“求皇上替臣妾请太医吧,臣妾死不足惜,可是臣妾若死在今夜,那岂不是人人都该知道……皇上你……”
“放肆!”
果不其然,皇帝勃然大怒。
“皇上,杭太医能替烬王解了药性,定然也能救臣妾,他是您的心腹,定然不会胡言乱语……”
见他无动于衷,秦念初咬咬牙又添了把火。
“皇上!父亲只有我和大姐,如今大姐病入膏肓,母亲又下了狱,若我再有个三长两短,您让父亲怎么活……”
皇帝铁青的脸猛然一沉。
这是变着法子在提醒他,若连她也出事,秦征万念俱灰,说不定会被他逼反。
他手下的十万骁骑军,可是如今天陵城最大的倚仗!
秦家的女儿,好得很!
皇帝心里怒意滔天,面上却漾出了笑容。
他看着秦念初半晌,终于起身大步走了出去,朝着迎上来的喜新道了一声,“去请杭太医过来,给念贵人诊治。”
秦念初听到这一句,仰面拽起被子将暴露在空气中的身子遮住,整个脸埋在锦被中,重重吁了口气。
虽然说好的四妃之位被降成了贵人。
可对她来说,今晚能活命,已是万幸……
走出庆熙宫大门的皇帝骤然停下脚步,朝着等着门口的卫鸢招了招手。
“刺客呢,可抓到了?”
卫鸢一脸颓败地摇头,“属下无能。”
“会不会是北戎人?”皇帝脑海里不禁浮现多年前那个身穿黑袍的北戎国师。
他也曾来过乾政殿数次,只是,皇宫戒备森严,他又是如何入的宫?
“属下派人查过了,北戎使团所有人今晚都在驿馆,没人离开过。”
“北戎国师也在?”
“一直在。”卫鸢看了看天色,“皇上还是赶紧休息吧,明日还要应付那般北戎人,臣再带人四处搜一搜,说不准能有些蛛丝马迹。”
皇帝却是一叹,摇头道,“乾政殿没丢东西,刺客的事先别管了,朕要你亲自前往阳城传密诏,从守将冯越手里,将阳城的东南驻军调回天陵。”
卫鸢神色一凛,“十五万东南驻军都要回京吗?”
这么大的动静,秦征定会觉得是在防他,万一他收到风声,提前被逼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默了默。
“留下五万,带回十万吧。”
若是骁骑军哗变,他也不至于陷入被动。
“可是西秦和祁天麟战况未明,万一祁天麟败了,或者顾千殇还留有后手,西秦军一旦绕过西南驻军,取道阳城直逼天陵,阳城的驻军太少,怕是拦不住他们。”
皇帝却摆了摆手,目露不耐,“西秦跟祁天麟打的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放弃即将到手的西南,绕道阳城孤军深入来打天陵?”
他扫了一眼庆熙宫的大门,解下随身的一块令牌,“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防范秦征的十万骁骑军,决不能让他威胁到皇城的安危。”
原先,他只是觉得皇后和衡王野心难以控制,想拉拢秦征为他所用,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秦念初的心还在烬王身上,秦征对剩下的女儿也是听之任之。
这事,显然是弄巧成拙了。
经过今夜,他和秦征君臣之间的信任不可修复。虽然秦征眼下按兵不动,不代表不会突然逼宫发难。
他必须有备无患!
“卫鸢,你办事向来周到妥帖,朕只信你。”
卫鸢盯着手中冰凉的令牌,眸底幽深如墨。
“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