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冯右来说,剖丹入梦这种事都算不上多难,何况一个小小的烫伤和发烧。
用了些吃的,服过退烧药,要给他换药的时候陈初平忽然紧紧抓住腰带,和脱他裤子的人偶僵持了起来。
“南昭王这样,在下再能耐,也不能隔空给你换药。”
三世镜被放到一旁,李欢迟还是听冯右无奈的声音才知道他不配合。
“阿靖,你在干嘛。”
“她扯我裤子。”小陈初平委屈巴巴说道。
“那不是真的人,你听话。烫伤很严重的,你不疼吗?”
听到她的话,陈初平才放弃挣扎,乖乖接受人偶的处理。
他之前养在太后宫中,随身都是太监,还不太习惯女性服侍,哪怕这人偶只是衣着身形像女人。
不一会,大概是伤口处理好了,他又赶忙把三世镜抱在怀里,一副谨慎的模样。
“大恩不言谢,日后陈靖若有出头之日,定不忘阁下今日所为。”吃了东西,好像也没那么烧得厉害了,陈初平毕竟是孩子,体力恢复很快,马上就要跑。
这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和诡异的人偶实在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把换的药一起带走,还有吃的。”李欢迟提醒他,又说道:“冯右,多谢。”
“我是不介意结一个善缘,不过阁下若能说清来历和……当然更好。”
“你会知道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只来得及匆匆留下这一句话,就被陈初平带着跑下楼去。
“哼,真是养不熟的小狗。”冯右轻叹道。
等陈初平从小路回到太庙,已经寅时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还病着。”虽然被他塞在怀里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陈初平跑得很快,几乎是逃命一样。
“那是什么啊?怎么她不在屋里我也能听到她的声音。”他这才觉得有些疲倦,爬到供桌上坐着。
“冯右是司天监提点,司天监多少会些术法,你听说过吧?她不会害你,不用怕。”
陈初平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这小孩,她也是怪力乱神的存在,他就那么坦然接受了,冯右虽然看不见人,好歹救了他一把,他居然那么害怕。
说白了还是看脸。
而且这脸还一辈子没变过,真是美死他了。
她哼了一声,默默嫌弃了他一下,又开始细细叮嘱:“你回去要记得换药,最好背着人,省着些用,平日里把瓶子藏好……”
大概是因为折腾了一夜,现在肚子饱了也舒服了一些,陈初平有些困顿,躺在桌上捧着铜镜,狭长的眼睛要合不合,似睡非睡。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应该不用她说也知道。
李欢迟也安静下来,只是看着他。
两人隔镜相望,陈初平却始终坚持着没有睡过去。
“欢迟。”他软绵绵地叫道。
“我在。”
“你亲我一下。”他将脸贴近镜子,很满意地看到那边落下一个吻。
她的唇色很像海棠,也一定是柔软如春日和风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