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易椿都一一作答。
不多时,他便将他放了。
张平这次也跟着他来见识,本来血腥的行刑让他皱眉,但陈初平将这个可以称得上祸国的优伶放了更让他不解。
“陛下为何不杀他?”他看着远去的背影问道。
“张卿看过优伶表演么。”车厢里的声音平静无波。
“回陛下,臣素日不爱看这些。”
“那你回去抽时间看看吧。”
张平还是不明白:“臣虽未看过,但也知道优伶从事乐舞、戏谑,不务正业,郢国的衰败盖因轻信此等小人!”
“是了,他们本来就以娱乐别人为业,所言所行,一笑置之,奉为上卿,纵其行凶,不是公子华自己的问题?”他轻笑道:“不如说孤如此轻易攻破郢国,还要多谢了他们这样的小人,既然如此,杀他做什么。”
他只是需要人命去祭这座‘仙山’,是不是易椿无所谓。
易椿拿出了他的价值,饶他不死也无所谓。
他辰国士兵固然兵强马壮,这一战,郢国却是从内部崩溃的。
虽然不能说其中没有他的手笔,然而让人有机可乘就是滕华的错,难道别人没对他出过手么,没有得逞罢了。
张平拧眉,这位君王远比他想象中或是传闻中更让人看不透。
马车外血腥的仪式还在进行,那些公卿或咒骂或求饶,有骂陈初平也有骂滕华的,却再没人逃出生天。
那些人的血几乎淹没了他们脚下的土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还不及其万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即使是久经沙场的兵士也有不忍去看的。
周围有念咒的声音传来,听得人心烦意乱。
他们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但必然会有人出来与他们谈判。
过了半个时辰,阵法已经布置了差不多五分之一,终于有人现身。
那人身形高大,手拿拂尘,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看着三十来岁,便是郢国的国师姬彦。
“就是他!”
那些还没死的公卿们看到他,激动地叫喊辱骂,也有求他将滕华献出的。
他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一甩拂尘,周围的声音骤然变小变慢,仿佛只有他们二人鲜活:“小友既知我等欲将此弟子带回,还带着她来到此地,是不是冒失了些。”
陈初平虽然是第一次体会到他们这些神神叨叨的‘领域’,但并不害怕。
“你想要孤就得给么。”他依旧端坐在车厢中,握着身边人的手:“既然下了山,就知道这阵法完成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是孤愿意同你谈。”
“你想要的,恕我不能给。”
“那没什么好谈的。”陈初平嗤笑一声:“上山等死就好。”
姬彦叹了口气:“你既远道而来,必不会如此简单处置我等。”
“孤喜欢听敌人的哀嚎又如何?一个王朝的覆灭不值得孤来它坟前献上一声感慨么。”他说话总是这样笑吟吟的,有人怕,有人恨,有人揣摩。
西陵留春山,不是陵寝的陵寝,而现在,他要将这里真正化为一座坟冢。
“明月堂的人我可以给你。”沉默片刻后,姬彦说道。
“嗯,留着滕华然后卷土重来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