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迟站在他身边,这场闹剧从头看到现在,虽然也是厌恶那些人,但现在听到他的决定,心中不免震颤。
“阿靖……”她忍不住上前小声唤他,陈初平回头看她,正遇上一道闪电,亮光穿过帐子的缝隙照进来,一瞬间将他的脸映照得惨白。
“这件事没有余地,你听我的。”他亦是小声回答,声音中带着她熟悉的柔软。
“先回帐篷吧。”陈初平摆手,元吉马上带人揽着李欢迟,将她带走。
“视同死囚,尽数发于河上。”等李欢迟离开后,陈初平才宣告了他们最终的判决。
几郡的年轻劳力早就在筑堤防护了,这些人留在后方,就是因为他们老弱病残,并非劳动力,现在发于河上劳作,便不亲手行刑,多数也难逃一死。
皇帝的话,不应该有人质疑,只有廖修跪在那,心脏跳得飞快,他有种预感,这审判还没有结束。
果然,等将那些人带下去,陈初平依旧没有让他起身。
“玩忽职守,罔顾皇命,不加防备致百姓流离,不恤民情至谣言四起,该当何罪?”
“革职移交廷尉查办。”韩叔韦看着面前姑且算是同僚的人,心中叹息。
廖修刚才都没敢说话,听到这话,哆嗦了一下,随即砰砰叩头喊道:“陛下冤枉!”
“凌阳河决,覆六郡,因水患疫症亡命者凡五千余人,你甘棠一郡占有两千,你给孤说说,冤在哪?”陈初平的声音依旧平稳,总金额甚至算不上重话,但听到他这么说,廖修几乎要瘫软到地上。
之前云谷郡守就给他通过信,说是今年年景不好,雨水太多,让他早做准备。
他在甘棠任上快五年,一开始到了雨季还会紧张一下,后来觉得年年如此,年年白费心思,除了朝廷来人征募壮丁固堤时派人帮着抓人,其他是一点没放心上。
河决那日是半夜,他还是被家丁背着走的。
甘棠郡因没有准备,在最开始的洪涝灾害中死人最多,但是到这也可推脱是地势原因造成。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勉强幸存的百姓忽然成片成片的病倒,甘棠郡的大夫早就不够用,别的郡邑也无暇他顾,不可能来帮他。
天灾人祸,一时齐聚。
慌乱的百姓于是就生出这一场河伯娶亲的闹剧。
王婆是主要原因,但这场闹剧中的其他人的行为也反映了更多人的心理。
不重罚,无以告诫百姓。
云谷甘棠相近,两郡也互有往来,看着廖修,韩叔韦有些感激张平的前瞻。
若不是他,只怕今日在这磕头告罪的便是自己。
一场河伯娶亲的闹剧,让他来断,大概只会息事宁人,绝想不到那么多。
他不禁对这位年轻的帝王有了些新认知。
“责云谷郡丞韩叔韦暂领甘棠郡守职,待明日中军前来,协领镇抚甘棠百姓。”陈初平下了最后的断言,让禁军将廖修带下去。
韩叔韦愣了一下,随即蹒跚着跪下行礼领命。
李欢迟觉得自己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