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常侍太监尖锐的声音,响彻奉天殿内外。
朱元璋把传国玉玺这个议题抛出来之后不久,直接就从他的专门通道离开了。
此刻的太阳刚刚出山,
文武百官相继离开大殿之后,便在冬日晨光的照耀下,向他们各自公干的智能部门而去。
承天门大道之上,
孔克表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可以听见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之后,这才主动往胡惟庸靠近。
孔克表皱眉道:“胡相,你说徐达能找到传国玉玺吗?”
“要知道将北元大军合围聚歼于城下的主意是叶青出的,打到和林就有可能找到传国玉玺这话,也是他叶青在信里对徐达说的。”
“如若不然,徐达不会极力推荐这个主意,陛下也不会采纳这个主意。”
“如果没有找到传国玉玺的可能,陛下绝对不会让二十万大军,千里迢迢去攻打哈拉和林。”
“行军打仗,每多走一步路,可都是巨额的钱粮开销啊!”
“如果不是传国玉玺的话,根本就犯不着去打那么一座草原腹地的孤城。”
“总之就是一句话,找到传国玉玺的话,耗费再多人力物力都值得,可要是找不到传国玉玺,就算打赢了也是一笔亏本买卖。”
“只要找不到传国玉玺,我就可以把脏水往他叶青身上泼了!”
“.”
胡惟庸看着希望找不到传国玉玺的孔克表,是真的想飞起来给他一巴掌。
胡惟庸冰冷严肃道:“孔大学士,本相建议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盗亦有道’四个字。”
“研究透彻之后,再来告诉本相,你是否还希望找不到传国玉玺!”
孔克表有些纳闷,他一时之间没明白胡惟庸这话的意思,但也知道绝对是在责骂他。
“下官告退!”
胡惟庸看着那么大个子的孔克表往翰林院的方向而去,眼里的鄙夷之色,真就是藏都不想藏了。
“你得感谢你家有个好祖宗,要不是孔子五十五世孙这个身份,你不仅当不了翰林玉院大学士,你还早死八百回了都。”
“如果不是这个身份,陛下不杀你,我都要派人杀了你。”
“.”
想到这里,胡惟庸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因为孔克表的这个身份,皇帝得用这么一个身份地位高却没有实权的位置拉拢他,而他这个宰相也得强忍怒火拉拢他。
原因很简单,拉拢他就等于拉拢天下读书人!
但从内心来讲,不论是朱元璋还是胡惟庸,都是很讨厌这个人的。
尤其是听了他这番言论之后,胡惟庸可以说是比朱元璋还讨厌他,简直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点文人风骨都不要了。
传国玉玺是什么?
那可是无上国宝,是国之重器!
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就算朱元璋是驱逐胡虏的开国皇帝,也因为没有传国玉玺,而显得美中不足。
如果他朱元璋拥有驱逐元蛮,以及找回被元蛮所夺传国玉玺两大不世奇功,那就真的是功德圆满还平生无憾了。
且不说其对皇帝的重要性,就凭找回传国玉玺就代表着国家民族一雪前耻这一点,但凡是个华夏子民,就该希望找到传国玉玺!
不错,
他胡惟庸确实希望借朱元璋的刀杀了叶青!
但他宁愿找其他的机会打压叶青,也绝对不会希望传国玉玺找不回来,这就是所谓的‘盗亦有道’!
一番豪气干云天的思索之后,胡惟庸又立即皱起了眉头。
“要是找回传国玉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压他叶青了。”
“有了,来年开春,本相一定特殊关照叶大人上的税!”
“.”
想到这里,胡惟庸又昂首跨步向中书省而去。
而他身后十步开外,一直跟在后面的吕本,却是看着胡惟庸的背影,目光深邃且空洞。
这位时刻都洁身自好,从不掺和皇权与相权之争的吏部尚书,只是目送胡惟庸消失在转角处之后,就看向了东宫的方向。
也就在他看向东宫方向的那一瞬,目光之中就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贪婪’之色。
“我也希望找回传国玉玺!”
“我不仅希望找回传国玉玺,还希望你这位人在千里之外,却搅得朝堂不宁的叶大人,能够顺利跻身朝堂!”
“.”
想到这里,吕本便不再看东宫的方向一眼,只是径直往他的吏部而去。
乾清宫正殿之内,
朱元璋和朱标父子坐在饭桌前,等待着马皇后的到来。
而他们的面前,则放着藕丁、咸菜、水煮蛋,就差一碗热腾腾的粥了。
终于,马皇后和端着一盆菜粥的贴身宫女走了进来。
朱标正准备为爹娘盛粥,就被马皇后抢先一步,她先给朱元璋盛一碗粥,然后又给朱标盛粥。
“儿子,辛苦了!”
朱标双手承接道:“娘,儿子不辛苦,您和爹才辛苦,终于可以和爹娘一起吃早饭了。”
朱元璋看着这一桌远不及叶青家丰盛,但却是他最稀罕的早饭,端起粥就开喝。
“还得是妹子做的粥好喝!”
“叶青那什么牛奶、馒头、煎蛋啥的,完全就是不好看也不好吃。”
“标儿,咱这辈子,就好你娘这口,赶紧趁热吃。”
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完了这一顿早饭,吃得那是一屋子都是‘娘贤父慈又子孝’的气息。
可也就在饭桌被收拾干净的那一刻,朱元璋看着朱标的目光,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标儿,你这段时间辛苦,爹该表扬你。”
“可你冒充咱给那叶青下达表扬圣旨,害咱丢脸这事,咱们也得好好算算。”
朱标看着翘着二郎腿的朱元璋,当即就知道他下一瞬便要脱鞋子,然后就是一招擒拿按倒,再接一招鞋底板打屁股。
“娘,你拿鸡毛掸子干嘛?”
朱元璋一听,赶忙收起二郎腿,然后就下意识往身后看。
与此同时,朱标拔腿就开跑,就他此刻的速度,都快赶上锦衣卫了!
“兔崽子,”
“叶青那王八蛋犯欺君之罪跟玩似的,你个兔崽子也犯欺君之罪跟玩似的。”
朱元璋朝着门口骂咧两句之后,也只有瘪着嘴狠狠的一把拍在椅子扶手上就拉倒。
朱标是他的亲大儿,罪犯欺君又如何,还不是只有自己受着。
叶青虽然不是他的儿,但他却稀罕这一个总能给他惊喜的奇才。
也因此,只要不是太严重的欺君之罪,他也只能对自己说一句‘不知者不罪’就拉倒。
想到这里,朱元璋就再次看向雁门县的方向,眼里尽是‘报复’之色。
“姓叶的,”
“徐达最好能按照你的方法找到传国玉玺,来年开春你也最好能上一次让老子惊喜的税。”
“如此一来,谁也拦不住你进入朝堂!”
“到了那时候,老子就瞪大眼睛看你还敢不敢,把老子当‘郭老爷’欺负!”
“.”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希冀之时,刚逃离乾清宫的朱标,也在一边走一边抱怨。
“我辛苦监国那么久,好话没说到十句就想动手揍娃?”
“我哪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配合你演完这出戏就不错了,他叶青让你丢脸你砍他呀!”
“没本事砍臣子,就有本事揍儿子,我看你比那叶青还不要脸!”
想到这里,朱标也是看向雁门县的方向,眼里尽是期待之色。
还是老想法,他希望叶青来朝堂气他爹,然后他负责保叶青的命,但也不能把他爹气得太惨,只要他爹没空收拾他就行!
要是把他爹提前气死了,他就亏大发了!
这累死人的皇位,他现在还不想坐,他还想他爹再帮他多打几年的工呢!
也就在朱元璋父子都看向雁门县的方向,打着各自的小算盘之时,叶青也在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位于雁门县县衙后衙的叶青私宅会客大厅内,
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正与叶青坐而论道。
“叶老弟,你特意差人把我从太原府叫过来,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坐在叶青旁边喝茶的中年男子,正是叶青的直属上司,太原知府柳文成柳大人。
叶青示意柳文成附耳过来,然后就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烛光之下,
柳文成听着叶青讲的悄悄话,面部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的丰富,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眼里尽是惊骇之色。
其实叶青讲的悄悄话的内容,也就是来年开春上税的事情。
他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成功了下属,但也得忽悠好自己的直属上司才行。
如果没有他的签字配合,他雁门县的税,就入不了户部的账房!
这三年以来,这位刘大人已经和他关系很不错了,只要不穿着官服,他们二人就不会用朝堂的那一套虚礼。
叶青说完他的悄悄话之后,柳文成当即摇头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
“以前你说要发展县城,也带动我太原府的发展,我就帮了你的忙,让你上税与其他地方差不多。”
“这一回可不行,徐帅已经见过你了,你叶大人在朝堂上也出名了。”
“陛下还能不知道你雁门县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回,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好好的上一回税!”
柳文成话音一落,又突然眼前一亮,看着叶青道:“我说,你也不是这种做事没分寸的人,你知道什么可以捞,什么不可以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