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峋话虽这么说,人却紧紧跟在沈小清后边,坡面上满是积雪又湿又滑。
沈小清薅住积雪下的枯草艰难向上,但还是免不了脚滑,整个人向下一滑却被人从后边顶住。
她稍稍侧目,便看见杨峋喘着粗气用肩膀扛着她。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这样的情况两个人如果不互相帮助根本出不去。
她咬咬牙,手上脚下同时使劲儿向上攀,努力了得有十几分钟,她才爬上坡。
考虑到杨峋的伤势,来不及多想,她将身上穿着的军大衣脱下来甩下去,却发现距离杨峋还有一段距离。
她当机立断将军大衣里边自己做得薄棉外套也脱下来,两个外套的袖子绑在一起,总算是将将能到杨峋头顶。
杨峋刚才帮她爬坡耗干了力气,这会儿倚靠在沟壁上喘着粗气。
“杨峋,你抓住衣服,我把你拉上来。”
杨峋抬头看着垂下来的外套淡淡一笑,却没有动作,“你回去吧,去叫人来说不定我还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自己的体重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沈小清的体重根本拉不动他,自己一使劲儿说不定又会将她从坡上拽下来。
况且,自己也实在是没力气了。
沈小清没看见,他掉下来的时候后脑勺摔到了一块石头上,要不是沈小清将他叫醒,恐怕他就在冰天雪地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小清电光火石间才明白了他的打算,她怒道:“说什么屁话,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等我带人过来你他娘的早冻死了。
赶紧的!别逼我再跳下去扇你。”
这次回来后杨峋还是第一次听沈小清骂人,却没有了从前那种厌恶的感觉,只觉得可爱。
他惨然一笑,“你快走吧,我上不去了,我……”
杨峋正准备交代后事,却突然被一块小石头砸中,抬头只看到沈小清咬着后槽牙搓着胳膊气得快冒烟。
“快点的,再不上来老娘真要被冻死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可拉不动你,衣服另外一头我已经绑在沟边的歪脖子树上了,快上来。”
杨峋伸手扽了扽,衣服果然被绑得很牢靠。
他左臂骨折,只能靠右臂和双腿得力量,好在沈小清也在使劲儿。
又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杨峋也终于上来了,沈小清将杨峋甩到一边拉子,赶紧从歪脖子树上将自己的衣服解下来穿上。
踏马的,没在歪脖子树上吊死,差点在歪脖子树下冻死。
哆哆嗦嗦穿好衣服,杨峋靠在歪脖子树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沈小清将人拖到没有积雪的地方,然后跑到附近的村子叫人帮忙。
也许真是命不该绝,还没有进村口,就看到一个赶着驴车的老汉。
沈小清将人拦住,那老汉看她浑身又是泥又是水的,就知道这肯定又掉村附近的沟里了。
招呼了村口的几家人将杨峋抬上车,这才挥着鞭子往镇子上去。
杨峋的手都冻僵了,沈小清一路上帮他不停搓着手、脸,如果核心温度掉下去人很快就会不行。
可杨峋的温度还是越来越低,就连呼吸也越来越弱,沈小清的手抖得连搓这个动作都不会了,只能紧紧抓着杨峋得手。
赶车的大爷看了看杨峋的样子,沉沉叹了口气。
但看沈小清紧张的样子终究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