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裴阳好笑道:“殷世忠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殷家与我也只剩一些还未理清的瓜葛而已。我与殷家长女只是萍水相逢,殷伶雪如今做些什么,又与我有何关系?”
“公公真不在乎?”
裴阳坚定:“不在乎。”
姬峰意味深长笑了一声,也就要故作潇洒离去:“既然公公不在乎,那殷女卖给谁人做奴婢,想必也是不关心了。老夫真是多虑,就先告辞了裴公公。”
裴阳一把拉住了姬峰,急忙问道:“殷伶雪要卖作谁人作奴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峰好笑:“公公不是不在乎吗?”
“别废话,快说说什么情况。”
“殷父身亡,殷伶雪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如何能给殷世忠料理后世。这没有积蓄又没人闲人帮衬,她哪里来的银两为殷世忠大葬?”
“这…”
裴阳这才意料到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常人百姓身死随意找一处地方埋了便是。
可是殷世忠怎么说也是前京兆尹,殷家先前也是京中名门望族。
“殷世忠威风了一辈子,殷伶雪如何能这样简单随意找个地给埋了。这没有葬父的银两,她自然要把自己卖给妓院换些银两,以换得殷父风光大葬。”
裴阳问:“哪家妓院?”
“西街怡红院,公公这时候赶过去,怕也是来得及。”
“姬老,快快送我过去!”
将殷伶雪从怡红院抢出来后,姬峰留在院里与嚷嚷大叫的老鸨处理后续。
裴阳带出殷伶雪,她始终低着头不语,像是一块结冰的木头。
这一段时间没见,她却又是憔悴了好多。
二人沉默好久之后,裴阳才开口轻声问:“殷大人呢?”
“义庄。”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殷大人后事,我会替你妥善处理。”
“你并不欠殷家什么,也不欠我什么。”
殷伶雪这句话,就是在拒绝裴阳的好意了。
裴阳无奈问:“我不帮你,你难道真要居身在此?你这般性子我如何不懂,埋了殷大人之后你定要自缢。”
殷伶雪抬头看裴阳,眼中的那一股子倔强,与北居闲那一个雨夜多少相似。
“殷家已经欠你太多,我不想再让父亲死后再背一些债。如何去做是我自己的事,是卖身为妓还是烧杀抢掠筹钱,都不用大人操心。”
裴阳笑:“你就这么与救命恩人说话?”
殷伶雪静静盯着他不语,望着她那双眸子,裴阳也没有玩笑心。
“我没有救下殷大人,殷家没有欠我什么。”
“父亲之死,与你无关。”
“别逞强了,殷大人的后事我会帮衬。”
殷伶雪望着裴阳好久,终是裴阳实在受不了她的目光,转而说:“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处理父亲身前身后事,让我如何还得清你?”
裴阳让北居闲为殷家之人立碑,殷伶雪早早知道。如此一来,殷家生前的冤屈也算是沉冤得雪。
可是这样一来,殷家就欠裴阳更多了。
“既然还不清,那就不还作罢。”
“不行!”殷伶雪突然喝声一句,吓了裴阳一跳。
望着她凛重的神色,裴阳却是认真说:“好好活着,也便算还清了。”
裴阳摇摇头往着前方走,殷伶雪待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直到好久之后,她的视线才移到手中的卖身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