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道理，”苏案瑾好整以暇，“那你以为如何？”
顾荷道:“你应该陪着她一起在夜里行走，习惯黑暗，告诉她夜里有什么没什么，从而了解黑暗，战胜黑暗。”
“了解黑暗……战胜黑暗，”他喃喃，眼睛越发明亮，后又挑眉笑道:“若他一直不能呢？”
“那就等她年纪大一点了，心里承受能力强一些了，按照你的方法行事。”
事实上在顾荷看来，怕黑与否并非缺点，但苏案瑾似乎想培养一个无所畏惧，没有弱点的人。
想到几人说不清楚的背景，她点到即止，没有过多参与。
说完那句话，顾荷便不再言语，自顾自的吃饭。
小四歪头感激她，她不知道那些话具体意思，只晓得自己不必一个人走夜路，松了好大一口气。
心里对顾荷更是敬佩欢喜，仿佛只有她能让二哥改变主意。
一行人高高兴兴吃完饭，席间聊的都是前尘往事，直到林氏说，“现在情况好起来了，娘也有时间，你们什么时候给生个孙子孙女，我给你们带？”
顾荷拿着筷子的手顿在碗边，犹豫怎么跟她坦白自己现在是女户，可能无法完成她的愿望。
“娘……”
“娘，现在时局不定，何苦生下孩子来受罪？且我跟她有自己的打算，你别多操心。”
顾荷惊讶看向苏案瑾，却见他面向着林氏，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侧脸精致光滑，壁上的灯照在他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神圣光辉。
“是娘考虑不周到，”林氏歉意地说，“小荷刚开了医馆，正是忙碌之际，你要为一家子前程奔波，轻易找不到人。确实不是要孩子的时机。娘只是觉得呆在岛上无所事事，想为你们做点事儿，减轻你们的负担。”
苏案瑾道:“娘多虑了，您带着小四，极好。”
如此，一场晚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林氏收拾着碗筷，让两口子出去消食。
海风带着凉意夹杂在山中，浪花声此起彼伏，聆听涛声，心平静而恬淡。
顾荷与苏案瑾都没说话，静静地朝着海岛边缘行走，竟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来。
来不及细细品味，岑叔带着苹果脸来向她道歉，“二少夫人，我家孩子被我宠坏了，贪玩淘气，口无遮拦，我代她跟你道个歉，望你别计较她说的那些蠢话。”
苹果脸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紧抿着唇，一会儿低头一会儿瞟着顾荷，目光心虚。
顾荷将双手反剪在身后，冲着二人摇了摇头，“无妨，她本性善良，重情重义，只是想法单纯而已。”
“夫人洪量，”岑叔躬身，侧身呵斥苹果脸，“二少夫人都已经原谅你了，还不道歉？”
苹果脸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声音大点。”
岑叔寻常看着脾气温和，然在呵斥人时尽显严肃果决。
“我不该没弄清楚情况下，贸然找你算账。”
苹果脸闭着眼睛犟着头，一张脸憋得通红，嘴巴一张一合声音震天，仿佛山那边都能听见。
顾荷噗呲一下乐了，“好了好了，本就小事一桩，哪里就值得放在心上。”
岑叔笑道:“她这性子跟炮仗一样，不从小压着不行。”
确定顾荷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后，他才带着苹果脸离开。嘴里还说着什么“知道错了……改正……给你买饼”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