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若忽然被梦境中唤醒,怔怔地望着眼前与记忆里相比消瘦了许多的裴煜。
他很白,很瘦。
骨头上没有一丝肉,在皎月之下,宛若一朵盛放妖冶的曼珠沙华。
漂亮却又危险。
明知危险,可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当真正前往时,才发现眼前是一片亡灵的不归路。
“你,去哪儿了?”
明明想要问的很多,可钟庭月最终还是只说出了这五个字。
别的提问好像都是那样的无力和苍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
或者说还是直接问他,真的是你挖了我的肾么?
如果是真的,那这些天的浓情蜜意又是什么?
“去处理公司上的事情了。月月,对不起。我应该先给你发消息的。是不是让你担心了。我看你睡着了,不忍心把你吵醒。我以后先让江至处理这些事情,等到了白天再去公司里处理好不好?”
裴煜攥着钟庭月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柔情。
钟庭月迟疑着,点了点头。
眼前的男人真的太温柔了。
温柔地与记忆里那个裴煜好像是两个人。
裴煜终于隐隐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抱着娇娇软软的美人躺回了床上。
“月月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梦到了我一个人在手术室里被挖器官。手术室里,好冷,好黑。我以为我要死了。”
钟庭月的声音很轻,宛若一个虚无缥缈没有归处的幽魂。
裴煜的心骤然一紧。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在女人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没事的月月,这些都是假的。我以后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梦醒来,是不是很害怕?”
他心慌到了极点,甚至觉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是他给予她无尽的黑暗,也是他给她带来了无止尽的伤害。
“是啊。我真的好害怕。”
钟庭月窝在裴煜的怀抱里,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幼崽般寻找着温暖。
雪白的双臂紧紧地拥着男人的胸膛。
裴煜埋在女人的发丝间,不安的心终于归于平静。
还好月月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还好他们二人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只希望命运不要捉弄人,一定就这样让月月永远永远地失去记忆,最好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想起来。
他愿意学着做一个好人,他愿意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
从前的罪孽,他愿意赎清。
自打月月失忆以后,他捐赠了很多很多的钱给华国山区建设学校。
在每一个国家都建设了女性福利发放点。
若是没有钱买卫生巾的女生可以去福利发放点免费领取一包卫生巾。
他知道这些钱捐献给福利机构也是被中饱私囊了。
所以他才选择让自己的人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带来爱。
神明将幸福赐予他,他愿意为了留下月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让他们一直这样子在一起。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希冀地渴求着,神明能站在他这边一次。
他不信鬼神,可自从那次跳水以后,他真的信了因果循环。
不自觉的,裴煜越抱越紧,带着想要将女人揉进骨血的力气。
“裴煜,我不能呼吸了。”
钟庭月轻轻地推搡着。
看着男人爱她爱的不可自拔的模样,她忽然觉得这些事情或许都是假的。
或许是裴煜死对头的恶作剧。
他真的好爱她。
她能感受到,他汹涌的爱意。
裴煜大梦初醒,稍稍松了力气。
“月月,以后再做了什么噩梦都告诉我好不好?我会一直在身边保护你的。”
他俯下身,轻咬着女人的耳垂,眼神里是痴缠与迷恋。
“好。”
钟庭月欣然答应。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像一只又乖又听话的兔子。
裴煜放松下来。
月月大抵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
兴许是从前的记忆,再一点点苏醒。
他不会给月月任何机会让她想起来的。
裴煜侧着身子,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了女人的小腹上。
“那我们继续睡觉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半夜出去了。”
“好,今天我真的很害怕。”
轻轻柔柔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点哭腔,裴煜的心软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