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看过来,伍本大本能换上了一副恭敬表情,想要行礼。
作为严百户的下属,伍本大知道这严百户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普通,他心狠手辣,不知站了多少的血。
在后金破城前,两人及时将身上的飞鱼服换上。
随即被一起被后金兵掳掠过来,后金军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而那些没有换衣服的锦衣卫同袍,都一一被杀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伍本大被掳时,曾听几个会汉语的阿哈讨论过,这是上头特地发下来的命令,不准有任何一个锦衣卫存活,具体是什么原因,这些阿哈跟役也不明白。
此后,两人一起被后金兵掳掠,那些后金兵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进入这个集中地后,严百户便一直观察着周边情况,似乎也在寻着逃跑机会。
严百户按住伍本大要行礼的动作,低声道:“你干什么,别露了马脚。”
“是。”
伍本大急忙反应过来,重新站直了身体,同时余光扫向周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下了心。
严百户同样也确认了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
随后,严百户装着目光看向前方,嘴里小声说道:“本大,你有没有觉得,这中午过后,贼虏大营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
伍本大仔细看了贼虏大营,摇摇头:“我没有看出来。”
“嗯……这很正常,贼虏表面还是保持平静,但私底下已经暗潮流动了,看来我们要逃跑的机会就要来了。”
严百户目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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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百户判断的没错。
此时,在镶白旗的营帐中,正一片的混乱和骚动。
来来往往的哨探不断进来出去,传回明军逼近大宁城的消息。
杜度的镶白旗因为损失惨重的原因,故此这次入侵明国,以防再有损失,杜度和其他旗主商议,由他留在后方,看管掳来的人口和物资。
等事后,其镶白旗可以从这些掳来人口物资中,分得两成。
这是一件好事,只有留守后方看管物资,就能有回报。
杜度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反正镶白旗损失惨重,即便随其他旗入关,凭着那点人手,也抢不到什么,还有可能遇到明军抵抗,遭遇损失。
所以杜度便留在了后方,每日吃香喝辣,时不时再去及那些明人的集中地,抓几个姿色尚好的明国女子来好好戏耍一番。
可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悠闲悠哉地享受了。
杜度在大帐中,坐立不安,面前巴牙喇营的甲喇章京,正在向他哭诉禀告。
另外,在大帐内,还有好些个甲喇章京,牛录章京,以及几个统领,同样在听着巴牙甲喇章京的禀告。
“就在两个时辰前,奴才损失了二十多个巴牙喇哨探,通过回来的几个哨探,探得的情报,这股过来的明军,就是慎水河旁大战后,逃窜的明国关宁军。”
巴牙喇甲喇章京,面露惊恐道:“这股明军来得非常突然,以奴才估计,他们前些日子就已经潜伏在大宁城百里外了,今日才突然过来攻击我等,现在离大宁城还有四五十里地……”
杜度站起来喝道:“别那么多废话,明军来了多少人?!”
甲喇章京声音有些颤抖道:“似乎有一万多人,步骑各半,其兵势雄壮,军势威风,不下于当初慎水河旁战斗之时。”
瞬间,杜度整个呆住了,又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那温越,温越所部在不在这明军当中?”
“看旗号……这明军乃是马世龙,满桂,温越三部组成……”
巴牙喇营甲喇章京,语气更是颤抖了:“而温越所部兵马似乎是最多的,占了整个关宁明军的一半多,小的估计,应该……应该近六千人。”
只听一声脆响。
原来是杜度坐下去后,不小心将案几上杯盏给打在了地上。
可所有人都没有了去注意,只是呆立在原地,震惊地消化着这个消息。
直到有几个跟役,轻手轻脚地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众人才回过神来。
然而,还是没有一人说话。
大帐内的每个人心中冰冷至极,互相看着,面面相觑,发现对方的脸色都是难看至极。
杜度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温越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大战过后,青牙军不是快死光了吗?他从哪来又召集起近六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