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之神闻言暗叹一声，倒也没在意苏诚的调侃言语，转而道：“苏诚，你知道神界最初的成立是因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创世神分裂了自己的力量才创造出了神界，为的就是维持整片宇宙的安定。其中生命与善良成就了神界的基础，毁灭与邪恶构成了神界的反面，杀戮形成了神界的秩序。
“创世神在完成了对神界的创造之后，化为五颗种子在神界生根发芽，最后成为了我们五人，也就是所谓的神界至高神。
“我与邪恶之身构成了思想与情绪，生命与毁灭创造了整个神界，修罗则是调和着世间秩序。我们五人集合起来，便是神界的权柄，也是至高神的权柄。”
听他说完，苏诚轻轻颔首，“很厉害，但这与我无关。”
“你是不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善良之神平和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少许不悦。
说这番话，他可不仅仅是在表明神界的历史地位与存在的重要意义，更是在威慑苏诚，让他明白逼急了神界的话，五大至高神可以合体拼命。
他不觉得以苏诚的智商会不明白自己的暗示，那就是在装傻？
“不，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是在警告我，你们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可以使用。”苏诚笑了起来。
他不仅明白，甚至比善良之神自己都更加清楚。
想要融合五大至高神的力量，需要他们五个要彻底牺牲，化为最初的形态，这也意味着他们在意识层面的“死亡”，所以用出来的机会只有一次。
善良之神自然不会知道，苏诚曾亲眼见识过五大至高神力量融合的恐怖场景。
力量层次的确很强。
但可笑的是，这种力量似乎触犯了某种禁忌，在其出现以后，直接遭到了狂暴百倍的宇宙规则反噬。
真要到了那一步，甚至都不再需要苏诚亲自出手了。
他直视着白色光柱，淡淡道：“对于力量强弱方面我有自己的判断，所以你没必要拿这话来威胁我，那对我没用。其次我也并不相信存在什么所谓的‘创世神’，而且现在已经和过去不同了，宇宙经过亿万年的发展，早已有了自身的平衡，不再需要任何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生灵去代天行罚。天道至公，但若是有了人心，便不再公平。”
“你——”
“你不懂，不要插嘴，我在跟两位神王交流。”
修罗神刚要开口，便被苏诚直接打断，态度比先前强硬了许多。
经过模拟世界的最后一战，苏诚对这五个至高神有了不浅的了解。
论战力，修罗神甚至还要在善良之神与邪恶之神之上。
但或许是神力属性的原因，他的思想活跃度远远比不上两大神王。
苏诚再度看向前方的一黑一白两道光柱，“在宏观的视角下，不存在真正的‘正义’与‘邪恶’，对错是非也不该由你们进行判定。你们的做法，本质上其实是在压制宇宙的活性。想要代天行罚，谁有这个资格？我没有，你们也没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不仁？”邪恶之神嗤笑一声，“呵，你自己都说了这是‘不仁’。”
“错了。”
“错了？”
“以生灵的视角，这是不仁，但既然你原本就把自己定义在了更高维度的立场上，再用这种视角说话就显得太过狭隘和可笑了。”
“……”
对于苏诚的不敬言论，两大神王沉默无声，静静等待着他的后文。
“仁者必造立施化，有恩有为。造立施化，则物失其真；有恩有为，则物不具存；物不具存，则不足以备载矣。天地无私，故万物自生自死，死非吾虐之，生非吾仁之。正因其不仁，才使其无私，明白了吗？”
“天地不仁，实为至公，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两大神王咀嚼着这句话，有些疑惑，又有些恍然，“能说出这话，你的境界大概确实胜过我们。”
“这话不是我说的，说这话的人，境界比我高得多了。”
苏诚转头看向神殿四周那一幅幅画面。
上面不仅有下界场景，也有神界各地各个神祇的位置。
“且不说下界如何，单看你这神界之中，也是一片死气沉沉。”他伸手指着画面中几个二级神的所在地。
“除了你们这些先天生灵，神界中后天凭借自身天赋努力进来的神祇们，哪个不是才情出众万里挑一？谁不曾是世界的主角，各自位面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翘楚人杰？但是现在呢？困于神界的囹圄之中千万年不得寸进，灵性一点点消泯，上限被永远禁锢，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维护宇宙秩序？”
两大神王不由沉默。
其实神界也并非是个全无矛盾的世外乐土，某些想法同样隐藏在很多神祇内心深处，只是被压制着极少表露罢了。
若非如此，他们也根本不必担心苏诚传播功法带来的隐患了。
“问你们一个问题。”苏诚又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把宇宙的状态视为其过去的因以及未来的果。
“假设有个智者，他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自然构成的物质的位置，而且他也能够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么宇宙里最大的物体到最小的粒子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的公式中。
“这是否意味着，对于这名智者而言，没有任何事物会是含糊不清的，而未来只会像过去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
听完他的这番言论，不仅仅是两大神王，其他三大执法神也愣住了。
转而便迅速理解了其中更深层次的含义，不禁一阵不寒而栗。
无论这段话里面那个所谓的“智者”存在与否，是不是都意味着宇宙中的任何事物，无论过去也好未来也罢，其实原本就是既定的？
这等同于否认了关于未来的一切可能性。
可是，似乎又很有道理。
“不，人心是最大的变数。”
一直保持沉默的生命女神在这时开口了，声音柔软温和，令人听来便如春风拂过新生暖意。
“说的没错。”苏诚点了点头，“但你们要把人心禁锢，这样一来和我刚刚说的情况岂不是彼此吻合？”
至于先前拉普拉斯决定论中的其他漏洞，苏诚并没有和几人多说的意思，他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聊哲学或者物理问题的。
“……”
这一次，连修罗神也安静了。
许久之后，白色光柱中的善良之神开口道：“我们会征求神界中其他神祇的意见想法，也会尝试学习下你的这套功法，在此期间我们不会干涉任何下界的事物变化。你的这具分身可以留在这里看看，也方便我们交流一二。”
苏诚轻轻颔首，认可了他的建议。
既然善良之神都说了“学习功法”，那么他的意思其实就已经很明显了。
转修真力绝不仅仅意味着修为提升上限拓宽那么简单。
神祇改换修炼道路，自此不再依赖神位，影响的是神界根基。
自此之后，神界的削弱已成必然，唯一的差别只在多少神会真真正正改弦易辙。
五大神王做出这个决定，或许是因为没有办法，或许是听进去了苏诚的劝说，甚至有可能是缘于他们自己也早已过腻了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对于真正原因苏诚无意深究，他要的只有神界一点点退居幕后，让整片世界重新焕发生机。
这是他对世界的回应，是他昔日的“承诺”。
十年后，斗罗星。
随着统一大陆的武魂帝国日益繁荣，种种政策推行完善，人类与魂兽间的冲突也逐渐消弭。
新一代成长起来的魂师之中，不以魂环作为晋升标准的修炼法也开始成为主流。
星斗大森林核心禁区，生命之湖下的异空间内……
苏诚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看了眼身旁还在闭目酣睡的银发美人。
她的睡相并不算好，身上的薄被早被揉作一团，仅能略微掩盖住胸前峰峦，却露出了白皙的香肩与大片腰腹。
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弯曲交叠着，同样暴露在空气中。
“我去武魂城一趟。”苏诚轻声说道。
“……哦。”
女人动了动眼皮，最后也只是睁开一道细缝，露出一缕紫水晶般的色泽。
“早去早回，别拖延太久。”
说着她翻了个身背对苏诚，顺手拉起被子掩住春光，一边用手轻抚腹部，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我是无所谓的，但你的孩子还等你回来照顾呢。”
“……”
来到外界，就见帝天正如往常那样站在湖畔眺望远方怔怔出神。
如今这位兽神终于再度成神。
但不是这个世界的神，而是化形重修，然后转修功法，重新回到了神级修为。
帝天并不喜欢人类，尤其是在自家主上被某人拐走以后，他就更加讨厌了。
但没有办法，不这样他就只能走以前的老路，终究难得自由。
而且帝天也不得不承认，人类的身体确实更加方便，即便不考虑修炼问题，平日里他与那些凶兽大都也习惯化成人形日常起居。
至于力量的运用方面，虽然不如原本的龙躯那么强悍，却要更加全面。
当然，对苏诚口中“先天道体”之类的说辞，他向来是嗤之以鼻。
眼见帝天对自己的出现不理不睬，还在那里装深沉。苏诚也懒得理会，身形一动便直接离开了星斗大森林。
如今的武魂城并非帝国都城，这里地处山脉之上交通不便，不适合作为核心帝都。
现在这里是武魂帝国学院的总部，也是无数魂师心中的修行圣地。
无论从零开始的新一代魂师，还是转修功法的老一代魂师，但凡修炼了先天功的人，都对这里心生向往。
苏诚并未遮掩行踪，来到武魂城后山以后，便早已有人感知到了他的气息提前等在那里。
确切地说，是两个人。
一人身穿白衣金发如瀑，绝美的容颜淡然沉静，正无声注视着他。
另外一人银灰色的长发垂落腰间，表情肃杀冷峻，嘴角还略带一丝讥诮，“呵，舍得回来了？”
“他是回来上课吧，完事估计就要回去见他的心肝宝贝了。”
外貌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唱一和语气嘲讽，眼中却都带着些许怨气。
这不仅仅是因为苏诚最近总往星斗大森林那边跑，更因为苏月怀了他的孩子。
在过去，千仞雪便一直渴望能和苏诚有个孩子，但可惜多年来却始终不见动静。
本来她还没觉得这有什么。
毕竟以他们现在的生命层次，想要诞生后代的难度极大。
这并不是单靠实力便能改变的事。
新生命的诞生，是一个极其玄妙的过程，至少以现在苏诚的能力还无法控制。
反正未来有的是时间……原本千仞雪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直到她们忽然听说，那只银龙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了身孕，顿时把她气得够呛，差点当场砍了苏诚。
“苏诚，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星球，我看比比东也当够了这个皇帝了。”
“我觉得未必，那个女人向来野心勃勃，怎么可能乐意放下权位？”
“说的也是，我看就让她自己待在这片大陆上称王称霸算了。”
“好主意，苏诚，你怎么说？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们，十年之后就离开。”
“……”
苏诚看着她们两个自顾自地在那讨论，心中暗感无奈。
跟神界谈判之后，他的确对千仞雪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并约好时间要一起出去看看。
但是眼下苏月刚刚怀了身孕，显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而且帝国刚立，只能算是走上正轨，尚且不算安稳，神界那边也需要时间去做出改变，他的分身还在那里进行监督。
诸多事务牵绊之下，他暂时根本脱不开身。
何况现在无论苏诚自己也好，千仞雪等人也罢，都还远远没有达到自身所能修炼的极限，就连脚下的星球，都有进步空间。
完全没必要着急离开，去探索新的世界。
等什么时候真正厌倦了再出去看看也为时不晚。
当然，离开肯定是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的。
外面的风景也许更好也许更坏，但总比数万年一成不变的生活要有趣得多吧。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无论是人类还是脚下的这颗星球，都还有着更多的可能性。
“再等上几年吧。”苏诚辩解道：“而且当时也只是说先去看看，不是直接就离开斗罗星啊。”
“苏诚，你别太过分了！”
“那我们自己走，不需要你了。”
“等等，你们先别生气，你们有什么要求，需要我做什么，我保证尽量做到。”
“那好，我们必须也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你做好准备吧。”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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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这里就完结了，以后有时间会陆续写一些番外的，但最近要换换脑子了~
ps：建了个群，有兴趣的可以加进来随便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