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近一年未见的苏诚后,阿银心中先是一喜,但旋即想到刚才对方的戏谑言语,顿时生出一股怒气与怨愤。
本来在心头翻涌不休的种种情绪,这一年来的繁复思绪,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那些画面……
等真正见到了,原本想说的那些话,却全被苏诚这句调笑给完全粉碎殆尽。
“你怎么说话呢!”
阿银柳眉倒竖脸色涨红,从青石上一跃而下,再也没了方才的凛然仙姿。
虽然嘴里在高声怒斥,但她还是快速靠近过来。
然而等来到近前,阿银心中却是一惊。
她感受到了如今苏诚与过去的不同之处。
此时对方全然没了曾经那种充斥于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身强烈存在感的浓郁能量波动。
虽然眼前的青年看起来很自然,感官上也并不虚弱。
但从能量角度看,他就是远远不如从前了。
“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银心底喜意和怒意消退,眼中浮现忧色。
于是更加靠近了些,一时间也顾不上了对方刚才在言语间的冒犯。
寻常强者,或许能发现苏诚的与众不同,却绝难看出他的深浅。
而像比比东那种实力极强的,则可以觉察到他的可怕,那种举手投足间,恍若天成的应变本能。
不过那也是依赖于至强者的强大直觉,并非真就把他给看透了。
事实上,若非两人彼此间曾有过灵魂双修的经历,比比东根本不可能做到窥伺苏诚的真实情况。
但阿银又有不同。
虽然论起实力,她与比比东相差甚远,但在感知层面却还要更强几分。
尤其此时她正身在蓝银草森林之中,就更有些得天独厚的优势,反而能够更为清晰地觉察到苏诚的状态。
在阿银眼中,此时的苏诚极为怪异。
明明行为自然,全身上下却都没有展露出太强的能量波动。
那是真的没有,而不是隐藏了或是被压制了,几乎就像是个失去了大部分魂力的普通魂师。
至于身上展露出来的那种返璞归真般的自然从容气质,在她眼里也变成了外强中干。
反倒是苏诚,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一愣,“什么怎么了?”
“你体内的魂力呢?你的那些先天之力呢?”阿银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担忧。
“你看出来了?”
苏诚先是有些意外,旋即心中微动,并未马上解释。
他只是抬手一招,武魂长生剑显现在手,外侧环绕着孤零零的一枚魂环,显得很是可怜。
长剑光芒也是内敛黯淡,没有了过去那种无法掩饰的锋锐之气。
“炸环?不,这不是炸环,你那些魂环都彻底消失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阿银有些不敢置信地注视着那柄长生剑,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对于这个武魂,她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过去她的灵体就寄居其中,还能控制长生剑所衍生出的天赋领域。
前五个能够彼此相生的五行魂环,她同样极为了解,就算炸环,也不可能让那种波动完全消失才对。
所以更是清楚,此刻长生剑的状态,绝不是炸环那么简单。
那些魂环,是真的全部消失不见了!
可是,以苏诚的实力,天下间又有谁能伤得了他?
而当魂师的武魂彻底失去了魂环,和废人又有什么分别?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如何能继续提升,还有机会再晋升魂斗罗乃至封号斗罗吗?!
对苏诚这种人而言,若是前路断绝,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他的愿望,他的野心,他曾经日日夜夜钻研修炼所得来的一切,岂不是都变成了无用功?
他能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吗……
“没了魂环,你以后该怎么晋升?!等等,或许……”
说到这里,阿银双眼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却又忽然欲言又止地顿住声音,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这有什么。就算力量没了,重新寻找新的方向也就是了。只要还有命在,总有其他出路存在的。”苏诚浑不在意地收起长生剑,随口说道。
虽然现在他依旧还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这同样也是他的真心话没错。
如果不是有这种信心和觉悟,他当时就算迫不得已之下使用碎环,也无法做到坦然应对,在后续处理时必然心态失衡。
哪怕比比东舍命相救,都未必能把他从生死边缘重新拉回来,好点的结果也是一命换一命。
太过重视力量的话,他又怎么能在烈火灼烧灵魂的过程中,放过那些源源不断贡献而来的灵魂本源?
事实上,在接千仞雪那一剑的时候,苏诚心中就已经做好了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能保全性命,对他来说已是天幸,后面的其他变故,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这么多年来持续不断的钻研学习,所积累下的绝不仅仅是那些知识底蕴,还有从不可能中找到可能道路的自信。
收起武魂后,苏诚鼻翼微动,目光看向远处。
“好香的味道,你是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吗?”
“都什么时候了,伱怎么还有心情说这些?”
阿银的神色略显焦急,愈发确定对方身上绝对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没必要这样转移话题。
与此同时,在心里也暗暗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苏诚,“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结果却见对方毫无理会的意思。
在转过头迅速锁定了一个方向后,便径直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阿银愤懑地跺了跺脚,但也只得无奈跟上,急声道:“你倒是说话啊!”
若非担心苏诚此刻状态,就算是以她的性格,此时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出手了。
苏诚却对身旁不断传来的絮叨声充耳不闻,很快便来到一处石洞入口。
面前布满青苔的潮湿石洞中,数個巨大酒坛整齐摆放着,不过似乎密封做得不算太好,清醇浓郁的酒香气从里面持续飘散出来。
“你还会酿酒?”
苏诚挑了挑眉,一脸的惊奇之色。
紧接着,他便毫不客气地进洞拎出来两坛。
随手提起其中一坛放在鼻尖轻嗅了下,浓郁的酒香夹杂着百花的清气涌入鼻腔,味道异常撩人。
苏诚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美人,双眼微微发亮,“可以喝吗?”
“不可以!”阿银怒气冲冲地说道。
但可惜的是,对面这人向来很少会听取她的建议或者阻挠。
几十斤的酒坛举在苏诚手里轻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