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黄国,歇。”
黄国……风允观国图,其黄国位于鄂国之北,小国,与桐、英之国差不多。
但是黄歇这个人……
战国四公子,春申君。
风允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一代楚君不孕,黄歇将自己已经怀孕的姬妾嫁于君……
对此事,风允倒是不知其详细真伪,却也就记得这些了。
不过此时,黄歇非楚国人,乃是尚未灭亡的黄国士族,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你是什么函?”芈月询问。
黄歇微愣,转而笑道:“当然是下宾了,歇此时还未出仕,也未成家,能出席观礼已是不易。”
说着,黄歇又转头对风允一礼。
“黄歇,见过风君。”
风允颔首,微礼。
而此时……
“禀风君,外有人拜见,希望能见您……”
甲兵之后,昭阳赶来。
昭阳道:“风君可认识一名计然之人,其携前周都典籍宫之守藏史,欲见风君。”
周之守藏史……
老聃!
“计然为宋国人,原在扬粤任大宰,年前辞去职务,寻道问学,余与其倒是相识。”
风允将能说的解释清楚,昭阳目微凝。
扬粤大宰?
“不知计然何在,司马可随余去见。”
风允起身,整理衣袍,发冠,正襟而待。
见此,屈原也起身。
“风君,余随您见这位计然先生……”
“不,不是见计然,而是另一位守藏史。”
昭阳见状,明白风允欲见,不容置疑。
对此,昭阳深思熟虑。
“风君且待,余去请那两位进来。”
“有劳司马。”
风允亲自整理竹席,为那位先生留出右首一座。
沈尹华蹙眉道:“风君,到底是何人,值得您如此礼待?”
“一为大智慧之人。”
风允答后,就见两人到来。
其衣着朴素,完全看不出华贵姿态,远远望去,和寻常之人无异。
近时,计然暂不谈。
老聃宽额竖耳,目若星河,长须怀口,行动之间,仿佛引动周遭之气,似稳重而智者。
“老聃先生请。”
风允起身以请。
是为论道,问学。
如果要在这辉煌的时代求学,其道之老庄、儒之孔孟、纵横之鬼谷……都无异是其去处。
但风允已经有玄门一道,求学而非入学,论道方为上解。
“老夫在大周时闻南地有玄,本则随遇而安之心,未有来心。”
“可趁闲赋之便,随计然小友游历几国,来曾之时又闻玄,想是道之引聚,缘也,遂来一论。”
“还望风君莫觉此番失礼。”
老聃淡笑而礼,风允回礼。
老聃行之自然,无因其曾经是大周之臣而傲,也无因是客而入座后拘束。
待老聃入席后,计然也对风允行礼,风允以邀其坐。
这般,这亭下之席,倒成了风允的主坐,沈尹华与屈原等人都入了侧坐,让风允与老聃以便论道。
望向桌面上还有的邀函,沈尹华收起后道:“风君与先生论道,老夫暂有别事,却不能观之,望能海涵。”
此时沈尹华还为邀函之事苦恼,实在无心去听一位不知名的人和风允论道。
他望向屈原,屈原却无离席之愿,遂也不强求,微叹而离。
昭阳在旁护卫,其主要是关注计然,以防扬粤。
而芈月和芈姝都安静坐在一旁。
就是那黄歇,也因此混得一席位,和项燕同坐,不愿离去。
……
如此,风允和老聃都不在意。
老聃呵然笑着,明白风允论道之心,他亦有之,遂道:“风君可有题?”
题,非问也。
问:一人问,一人答之。
题:一道题,众人答也。
此时老聃说题,就是将两人摆在了同一位置,以此论道,而非单纯的长幼赐教。
风允沉吟,很快就确定了题——
“国为何,如何延续。”
道天一重时,有巢祖给风允一题,正是这‘国为何,如何延续’,风允以百越一国解之,却也不过平平而为,他自己也不满意那个答案。
如今他欲在事过之后,不足之间,询问老聃这位大智慧者。
而道天二重时,燧人祖询问的-文明之火,何分蛮夷?
这个问题不欲问,因为他还未去探寻,得出自己的答案,如何能开口呢?
“国为何?”
“如何延续?”
老聃目慎重,却没想到风允会询问这样宽广的询问,其一国好解,可延续之事,难论啊。
“国为何,围民而治也。”
“其可分为国土,国民,国主……国主掌国土,而治理国民,若论延续,需顺天地,顺民心,顺德政,顺其自然,方可延续。”
风允颔首,顺其自然,世间万事万物的延续确实是顺自然而生灭,生生不息。
周围的人闻老聃此说,也都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而因此论道之题,老聃与风允都沉浸其中。
随着论道,四周文气隐隐汇聚……
风允问:“人虽在自然中生存,但人心却难返淳朴,如何解国之不德焉?”
老聃哈哈笑着,其闭目而思,仰首而曰:“以正治国,以德化民!”
“以清静之国为国,是为正国土,以百姓之心为心,是为德民心。”
“其治国者,正德于国,德心化民,不必强求,亦复返自然。”
说毕,不等风允再问,老聃反问曰:“风君何解其题焉?”
风允微愣,一笑道:“余愚笨,为民之时,挣扎于仕途之间,但却也从中知晓了心中之解。”
“国曰民重,民曰国重…”
老聃一思,眸微亮,只觉其与自己之言,一为外解,一为内解,相辅相成。
笑着问道:“如何方能让民曰国重,视国重于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