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润自从搬出府,这还是第一次回来,裴老太太见了他自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非要他留下来吃午饭。
裴润轻声婉拒,“恐怕是不行了。孙儿有趟公差,即刻就要出京,此番是来跟祖母辞行的。”
裴老太太顿时很失望,“什么公差这么着急,连午饭也不让吃就得走?”
随身小厮立刻张嘴想说话,却被裴润淡淡扫了一眼。
小厮顿时噤声了。
裴润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笑着对裴老太太解释道:
“还有其他同僚一起,不好让人等太久。”
裴老太太一听,点点头道,“为人处世,当是这个理。也罢,那你便去吧。”
裴润于是站起身,在裴老太太面前跪下,郑重行了叩拜礼。
“孙儿此去不知归期,还望祖母保重身体。”
裴老太太有些纳闷,“这孩子,不年不节的行什么大礼。”
又连忙吩咐芳菊,“快,快把三公子扶起来。”
“你既然要出京,也去跟你母亲说一声,省的她挂心。”
裴润沉默了下,摇摇头道,“不了,时间来不及了,母亲那边,祖母就代为转达吧。”
说完,他又向在座的卢氏和裴沁告别,随即转身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谢氏才匆匆赶来,“听说润儿回来了?”
“哎呀弟妹,你腿脚也太慢了,三公子人都走了你才过来。”
卢氏似笑非笑的揶揄。
谢氏一听,顿时冷着脸扭头便追去了,连声道谢也没有。
卢氏不满的撇撇嘴,小声埋怨,“嘁。整天窝在屋子里,什么事儿都不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孵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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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侍卫们把守的岔路口,裴润一路往山下走,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三公子!”
谢氏身边的丫鬟朝他努力挥手,示意他过来。
谢氏站在石阶上,一脸端肃。
看样子,似乎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训诫。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裴润并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朝她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上了马车。
自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氏蹙着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疑惑很快有了解答。
裴润走后不久,皇宫里突然来人宣旨,还送来了补品珍馐,美其名曰是裴润临危受命的嘉奖。
裴老太太这才知道原来孙儿口中所说的公差,竟然是去南疆平叛!
且不说那南疆的蛮夷有多凶残嗜杀,光是那瘴气肆虐的湿热气候,还有随时出没的剧毒蛇虫,动不动就能要人命!
便是再能耐的大将到了南疆也回不来,更何况润儿这样连门都极少出的体弱之人?
这哪是去公干,分明是送命呀!
怪不得润儿走前要行大礼,原来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可能回不来呀!
裴老太太越想越心惊,一下子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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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珩刚到西山脚下,迎面就见到了来报信的苍青。
得知他在密道的这段时间,上官旻竟然任命裴润去南疆平叛,还特意派人宣旨刺激年迈的祖母,裴璟珩眸子里立刻凝起杀意。
上官旻,黔驴技穷,开始耍阴招了是么?
他手指缓缓攥紧。
想杀,真的,想杀了他。
可是,曾祖父立下过血誓,世代子孙皆为纯臣,守着上官家的江山,不谋逆,不弑君。
天子钺只能废除昏君,另立明主,却不能杀人。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目。
“主子,眼下……”苍青看他神色不对,赶紧出声询问。
裴璟珩望了眼山顶的小院,调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去看祖母。”
“这件事不要告诉少夫人,免得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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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山庄内,寂无及时赶来,裴老太太在他的诊治下,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