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窗外夜色清冷，乌云遮住了天幕，没有一丝星光，让夜显得格外苍凉。
沈遇在病房边坐下，头顶昏黄的灯光折射下，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隐隐泛起一丝波澜。
在迎上老人视线的那一刹那，那丝波澜消失殆尽，转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和温和。
“阿爸……”他轻轻唤了一声老人。
周老爹支开其他人，只留下了他，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他，还是不能给外人知晓的事情。
不知为何，沈遇心里油然生起不安的情绪来。
也许是太过心虚，他总担心在这种情形下，自己伪装周文俊的事情会被周老爹给揭穿。
忍不住垂下眼眸重新扫了自己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稍微心安了不少。
周老爹一直凝视着沈遇，捕捉到他眼底隐藏的慌乱，就像是洞悉了他慌乱背后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干裂的嘴唇扯了扯，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
“孩子，谢谢你……”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唤沈遇一声“老二”，而是一个令人觉得十分见外的称呼——
孩子。
孩子？
周老爹可从没这么唤过自己的，尤其是他那无比生疏的语气，像极了在一个陌生人说话。
沈遇适才放下的心又被提了上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周老爹，索性什么都没说，因为他感觉到周老爹后面还有话要说。
而周老爹接下来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把其他人支开的真实原因。
沈遇猜的没错，周老爹其实早就发现了端倪，在他以沈遇的身份重回芦西村的时候，周老爹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若说异样，也就是那股令周老爹无比安心的熟悉感。
从沈遇出现在周老爹面前时，周老爹对这个原本该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莫名有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
起初只是怀疑，倒也没多想。
直到刚刚他远在京川的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周老爹一下子竟然都明白了过来，然后再看到他手腕上的那块表，所有的怀疑都得到了肯定。
彼此的沈遇依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那块价格昂贵的表，已在周璇和周老爹面前暴露了他真实的身份。
“你不是我家老二对不对？”周老爹嘶哑的嗓音再次传来。
出乎意料的，周老爹的声音尽管嘶哑，却是平静的很，完全没有在得知真相后的崩溃以及难以接受。
沈遇对周老爹突如其来的揭穿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又岂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伪装周文俊的事实。
大脑快速的运转，想着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老人的时候，却发现周老爹盯着的他看的那双浑浊的眼睛浮现一丝笑意。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周老爹显然早已料定了这个事实，仍是不疾不徐的说道，“你是那位京川来的沈老板对不对？过年那几天，也是你伪装的我家老二对不对？”
一连几个疑问句，周老爹却不需要沈遇去回答他。
当然，他也清楚，不论他怎么问，沈遇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但是在临走之前，他还是想知道有关自家二老子的一些情况。
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