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朱娴一样,女人身边也坐着一个孩子,是个小男孩,看上去跟周璃差不多大,穿着却很讲究,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坐着,自己夹着菜,也不用大人喂。
朱娴看一眼那孩子,苦笑道:“谢谢,大家都有孩子,还是留给你家孩子喝吧,我们等下一道菜。”
下道菜,她就算脸不要,也得给孩子抢点菜回来。
女人笑笑,已然猜到朱娴会推辞,“你就别客气了,我家阳阳海鲜过敏,他吃不了。”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娴很欣然接受了。
饭桌上,除了周璃和那个叫阳阳的孩子,就是跟老妇人坐在一处的另一个男孩。
一开始朱娴的注意力都在周璃身上,经过蛏子汤一事,她自然而然地多看了男孩几眼。
果真,奶奶带的孩子和妈妈带的孩子,不论从穿着打扮上,还是言行举止上,完全都不是一个层面的。
不管什么菜一端到桌上,老妇人总会第一个站起身去夹,然后送进宝贝孙子碗里,等到众人夹过一圈后,她又会把余下的菜连盘一并端给孩子。
很难想象,在老妇人这种填鸭式的投喂下,小男孩依旧骨瘦如柴。
想必是家里的伙食一言难尽吧。
大概是朱娴的眼神太过炙热,被老妇人发现了。
她不以为意,照旧把一盘剩下的清炒茼蒿端到孙子面前,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周老二家的,你家在村西头的墓地埋了什么人吗?我今儿一早,看到你家老二提着一瓶酒和一沓锡箔纸往那边去了。”
朱娴目光围着饭桌上的人转了一圈,最后才确定老妇人在同自己讲话。
她又把她的话,快速地在自己脑中重新翻译了一遍。
得到的结论是,周文俊一早去村西头的墓地祭拜了什么人。
河西的墓地?
祭拜?
谁?
朱娴满脸的问号,正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年纪大看花眼,认错了人。
不期然,有人同她一样,提出了质疑。
“罗大娘,您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大过年的,谁会去墓地祭拜,要去也该是村东头的土地庙祭拜啊。”
听到罗大娘三个字,朱娴恍然大悟,老妇人为何总向她投来不悦的怒视。
原来是罗家的人。
芦西村不大,老一辈人不舍得女儿远嫁,大多是小队与小队之间结亲,最远的莫过像朱娴这样的,邻村之间互嫁。
巧的是,这位罗大娘是罗氏的姑姑,嫁的男人正是邬大叔的大哥。
罗大娘嗔了那人一眼,“我年纪是大了,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周老二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认错。”
“再说了,他回来时,我又碰着了他,跟他打了声招呼,哪晓得人家都不愿意搭理我这个老东西。我记得他以前不这样,去城里待了几年,跟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