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咳咳，这次又想做什么？”粗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将池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有睡着啊？谢……声？”
谢声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池年，他看起来很累，很疲惫，但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最明显的应该就是铁链勒出来的痕迹了。
“实验体需要净身，提前一个月只能喝营养液，不能吃任何东西，细胞复制的时候需要先放入培养皿分裂成族群，然后再用机器复制，你究竟想问什么？”他讥讽地笑了一声，“本来以为一个月就能搞定，没想到都一年了，你还没做出了，这么笨，智商跟猪一样。”
如果之前有别人这么骂他，池年早就心虚难过地流下眼泪了，但现在他一点都不心虚，笨的是原设定里的他，和刚进副本进行任务的池年有什么关系啦。
他虚心地说：“谢声，我失忆了。”
谢声狐疑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才发现池年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变成了一个即使处于黑暗却依然漂亮得夺目的小玫瑰。
然而谢声带着厌恶，自然不会承认池年的美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厌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池年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真的。”池年又说，声音有点糯，很难让谢声忽略。
“那你说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了。”池年疯狂摇头，然后坐到谢声面前，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炽热的目光烫在了谢声的身上，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谢声之前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内容他不记得了，但似乎梦里也有这样的目光。
炽热，单纯，浓烈。
“你现在做的项目是克隆人技术，只需要人的一些皮肤组织就能将他们克隆出一个完整的，与原主几乎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他们拥有与原主一样的记忆、思维以及智商，但却有自己的思想，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
显然，这是一个有悖于人伦道德的实验。
池年并不知道自己在做的是这样的实验，他懵了一下：“一模一样？”
他很难想象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的出现。
“对。”谢声舌尖抵着后槽牙问他，“怕了？”
“怎么可能！”说不定玩家的出现就和这个实验有关系，当然要继续做下去。
不过这个看起来很伟大的实验却给他一种很恐怖的，很难以控制的感觉。
“这些克隆人可以用于器官移植，还可以用于做一些危险的工作等等，当然，一定要在克隆人体内安装自毁芯片，防止他们产生□□。”
“那这样，不是很残忍吗？”池年虽然不懂这项技术，但他听明白了克隆人也有思想，有思想的人要去死亡，最后还可能自毁，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谢声是这项技术的主人，对这技术的用途再清楚不过：“如果是用于器官移植的话，十天内克隆人是没有思想的，前三天需要在培养液里长大，到第三天克隆人会完全成熟，培养成人，他们的产生就是为了原主的健康问题。”
“如果是为了某些危险的工作，他们的生命都是原主赋予的，又不是一定会送死，为什么不能做？”
池年脑子有点乱，他想了想，说：“不是，我的生命是我父母给予我的，但我不会为了他们死。”他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一开始还会失落，后来却也开心又快乐，每天活得乐呵呵，所以最炽热的感情反而都给了毫无血缘关系的阿嬷和姐姐们。
“他们如果有了自己的意识，知道自己必须要死，应该会很难过吧？”
“他们不是人。”谢声轻撇撇地扫过池年一眼，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们只是一种工具。”
池年不说话了，他“哦”了一声就想走。
谢声见他要走，刚张开嘴想说什么，想想又没说了，合上眼睛假寐。
池年变得不一样了，他自己今天也有点奇怪起来。
*
*
回到自己的房间，池年有些闷闷不乐。
但他又想了想，克隆出来也不一定非要去送死，池年觉得应该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全员克隆的阶段他可能就完成任务离开了。
对了，他还不知道这一次的任务是不是还是淘汰玩家呢，如果这样的话，又要开打赏的。
池年抿着唇，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又困了。
算啦，他想：先睡一觉吧，醒来说不定技术就完成了。
实验室里，志愿者合上眼睛等待皮肤样本的抽取。
“明天是不是还会再进一批新的志愿者？”研究员一边提取样本细胞一边问旁边的同事，“啧，这技术真的能行吗？都一年了，我怎么有点不相信？”
“唉，谁知道，不过还好，三皇子一直支持我们……”
程思然脸很臭：“干自己的事，少说话！”
等他转身过去，刚刚那个说话的研究员努了一下嘴：“他怎么了？从今天早上回来就一直不对劲，脸这么难看？”
“估计又被池年骂了吧。”
“啧，又失败了。”
拿着浑浊不堪，甚至细胞已经碎裂的试管，研究员将里面的溶液扔进了一缸大池子里，然后又将试管做消毒处理最后扔进垃圾桶里。
“那些溶液都攒了一大箱了，什么时候销毁？”
“再说吧，等到了。先去吃饭，估计晚上池年又得来骂一通，别到时候气得吃不下饭了。”
“行，我把手洗一下，你等等我。”
灯灭下去了。
下午三点，关了灯的实验室里空寂无声，像是午夜那样毫无光亮，黑得有些可怖。
忽然，大缸里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被丢弃的溶液在缸子里快速地旋转了起来，细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开始产生了融合，然后拼组，明明只是细胞，却自动组合在一起，而后产生了黏液与□□，就连血细胞也开始工作，在里面旋转着供输氧气，红色印了出来。
一个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的团状物在缸子里逐渐成型。
“呜呜……”就像是知道自己被丢弃了马上要被废弃处理了一样，里面的东西开始啼哭，声音很软很小，幽幽的，却带着回声——
“妈妈，妈妈不要我了吗？”
明明是不同志愿者提供的细胞，现在却很自然地组合在了一起。
里面的团状物从缸子里翻了出来，嘴里喃喃地念着：“妈妈，妈妈……”
它滚动着翻到桌子
*
*
池年再次醒来是被系统唤醒的，他做了个噩梦，在梦里哭得好厉害，被猛地叫醒也是懵懵的，没有回过神来，只会眨眼睛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额头和颈部都沁着汗，脸整个是通红的，眼睛里饱含眼泪，整个人湿答答的，像被雨水打湿了的花苞那样可怜。
他做梦梦见这项技术成立了。
一开始还是规范的，大家都为了合理的需求去进行克隆。
但渐渐地，事情就变了。
克隆人不再满足自己可怜巴巴的“克隆人权”，他们抗议，要夺权！
等他们把原主都杀了之后就把苗头对准了池年。
池年梦见自己又被绑了起来，穿着白大褂，里面什么都没穿，白大褂的扣子也被肆意地全部解开，然后他四肢被绑着，绑在一张竖起来的床上，像极了可怜的小白鼠。
他摇着头，流着眼泪也没有让克隆人放过他，但那些克隆人的手上也没有拿着任何武器。有人向他保证：“你不会死的。”
不会死吗？池年完全陷入了惊慌，他在梦里喊叫着，被系统叫醒才恍惚着回神，连被角都被他哭湿了。
只是他不太明白那一群看不见脸的一大片的乌泱泱的克隆人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呜呜极度害怕。
系统查到了关于谢声的事情，他说：[因为无限流玩家都一样，但npc却不够，所以有时候会在不同副本里共用同一个npc。]
[npc不够？]池年眨了眨眼，[npc不是数据吗？]
这个问题，系统也无法回答。
他含糊了过去，好在谢声真的不认识这里的池年，所以池年也没有太纠结这个问题。
池年还在回想梦里发生的事情，他急迫地问系统：[任务到底是什么呀？]
如果再不布置任务，他真的不敢做了。
想起那些被克隆人绑住的情景，池年便忍不住颤抖，全身都颤着，甚至连通红的耳朵尖尖都抖了一下。
像被吓到了的小兔子。
【你的任务是让玩家的任务失败并成功保护克隆人。】
【还有就是隐瞒自己的科学家身份是假的，不让大家拥护谢声。】
“啊。”池年天真地问，“那我不克隆的话算保护克隆人吗？”
[你说呢。]
池年闭上了嘴巴，不说话。
笃笃笃，门又被敲响了。
池年很自信地说：“放心好了，我都问清楚了，这次一定顺利完成任务！”
系统：……真的吗？怎么有点不信呢？
池年下床去开门，发现还是程思然，不过这次男人的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连之前的敲门声都温柔了一些。
“晚上了，池老师，今天的晚宴您要出席吗？”
“晚宴？”池年知道他基本不会去实验室，每两三天偶尔去一次也是看实验品的状态。
不过之前的实验品都失败了，他的电脑里连着十几份文件里都被打上了叉号。
“是，一批新的志愿者来了，本来应该明天到，但今晚似乎提前来了，所以晚上我们准备了晚宴请这些志愿者吃最后一顿正常食物，毕竟从明天开始他们就只能喝营养液了。”
志愿者！
池年的眼睛亮起来：“有多少个人呀？”
“六个。”
！！！
一定是玩家！
“我去！”池年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他将程思然推出去，忽然问了一句：“三皇子也会去吗？”不去不去不去，一定不去！保佑保佑！
“……”
见没有得到回应，池年又问了一遍。
程思然才回答：“会的，池老师。”声音较之刚才低沉了不少。
池年完全没有察觉，他想：啊？为什么三皇子也要来啊？好麻烦的！
好吧，现在根据人设，三皇子去了，那他就更得去了，池年等程思然一走就垂头丧气地纠结自己穿什么。
他试探着问系统：[我可以换衣服了吗？]不去实验室的话，应该不用穿白大褂了吧，万一被染上灰尘怎么办。
系统：[嗯。]
池年欢天喜地，一打开柜子愣住了——
一件比一件清凉。
短裤几乎都在大腿根的最根部，还往上又折了一点，上衣虽然是T恤居多，但都是露脐装，居然还有吊带！
池年问系统：[穿这些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露肚子欸，感觉会着凉。
[不会的。]
“那好吧。”池年拿了一件颜色最鲜艳的衣服，又穿了一件稍微淡一点的裤子穿上，橙色的T恤很显白，只到他的腰部，细腻的腰肉被鼓了一点点露出来，池年在镜子前面比划着，想知道这件衣服为什么这么小啊？
不过他撇了撇嘴，也不是很在乎。
[下个副本不想穿的这么凉快了。]池年罕见地威胁起系统，[不然我要闹了！]
系统：？你闹有什么用吗？
晚宴厅。
玩家们刚入副本，还没收到任务。
这场副本比较难，所以没有新手玩家，大家基本上都有几场游戏的经验。
然而还有一个冷峻男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神居然打副本了啊啊啊啊，我容易吗？我等了整整一年啊救命！】
【谁不是呢，害，要我说江神的操作确实牛逼，我看其他玩家的操作总觉得没那味。】
【可不，徒手掐boss脖子也就这位了，属实胆大且有资本了。】
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最上位是一个金色卷发的英俊男人，看那些研究员都很尊敬的模样应该是一个权力很大的上位者，说不定与这间研究员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不过，他们还在等谁？
终于，门开了——
坐在最上位者的男人笑了一下，招招手，让来人和自己坐在一起。
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小男生穿着热裤和短到露脐的T恤，白皙的大腿肉和肚肉被挤出，却不胖，可爱死了。他朝着他们点点头，唇角露出两个小梨涡，甜得像蜜，而后又像一只蝴蝶朝着上位者的那个男人扑过去。
【！！！天，天哪，我看到了什么？？？这场游戏的npc长这么好看的吗？】
【这比颜值区的玩家好看多了啊，这真的不是玩家吗？我会狠狠流泪啊！】
【妈呀救命，这小男生怎么这么辣，辣得我想死，眼泪从牛子缓缓流下。】
【？我怎么在我老公的直播间里看见了我老婆？】
【宝贝年年好辣！妈呀这装扮绝了，疯狂嫉妒现场玩家！】
【宝贝是叫年年吗？名字都好黏好可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