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噜……”
不停从他身体里穿梭的泡泡水，躲开总是试图缠绕住他的衣服，还要阻止自己手臂的棉花被水流冲散出来。
樱井凛：=皿=
快放我出去啊！！！
……
9）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滚筒洗衣机总算是停了下来。
樱井凛瞪着圈圈眼，躺在洗衣机一堆衣服的最顶端，生无可恋地看着洗衣机的顶盖被打开。
从外面探出一个小小的金色脑袋。
很显然，这是属于降谷零的小脑袋。
他伸手，从洗衣机里抓出了樱井凛，降谷零惊喜地开口：“小熊，你变得好干净诶！”
樱井凛：……
樱井凛吐了一个泡泡出来，在两人的中间炸了开来，糊了降谷零一脸泡泡水。
降谷零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手中的毛绒小熊。
樱井凛也僵直了背脊，心中的警铃大作，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糟糕，他一不小心吐泡泡了！都怪这家伙加了太多的洗衣液了！！！
樱井凛不敢和降谷零对视，不知道他刚刚吐泡泡的画面有没有把这个小孩吓到，话说玩偶会吐泡泡吗？不会被当成灵异事件了吧？
“小熊……”樱井凛听见降谷零开口。
“……是守护灵吧？”
樱井凛：？
樱井凛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金发小男孩。
降谷零见毛绒小熊没有反应，不死心地晃了晃手中的毛绒小熊：“就是——就是那个呀！会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着真正的我，那个守护灵呀！①”
“呐，小熊！你就是我的守护灵吧！”降谷零的灰紫色眼眸闪闪发光，看起来十分兴奋的样子。
这句话有些耳熟……
樱井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是在某个占卜节目上听到过，似乎是一个很有名的占卜师说的。
他小时候还挺相信这个的，但是新一总是对这个不屑一顾，并且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是别人为了挣钱专门编出来骗像是凛一样的小傻子的。
樱井凛也因此不再相信守护灵之类的东西……
所以，这个小孩是把他当成了守护灵吗？
但是他并不是什么守护灵诶？
降谷零见樱井凛迟迟没有做出反应，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他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小熊并没有动吗？”
樱井凛眨巴眨巴眼睛，在降谷零逐渐失望的时候，又吐出了一个泡泡，糊了他一脸。
降谷零：？！
降谷零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双手举起了毛绒小熊，“真的是守护灵先生吗？”
樱井凛顿了顿，慢悠悠地操控着毛绒小熊的脑袋，前后摇晃了一下。
降谷零；！！！
降谷零十分惊喜，抱住了自己的毛绒小熊，用柔软的脸蛋蹭着毛绒小熊的脑袋，丝毫不顾上面的水珠会打湿他的衣领，“原来我也会有守护灵先生！太好了，我一直以为只有黑色头发的小孩才会有呢。”
黑色头发……
樱井凛一怔，视线落在了降谷零那和自己没有多少差别的金色头发上，还有掩藏在衣服底下，已经快要愈合的擦伤。
这孩子……是被排挤了吗？
从小经历过同样事情的樱井凛一下子就听懂了降谷零话里的意思。
笨蛋。
樱井凛用软绵绵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臂敲了敲降谷零的额头，虽然那个力度更像是抚摸。
守护灵先生才不会因为头发的颜色就不守护你啊。
起码他这个守护灵先生不会。
10）
降谷零兴奋地抱着樱井凛讲了一堆的话，连妈妈要求晒的衣服都忘记了，抱着湿漉漉的毛绒小熊满屋子的跑，给他的守护灵先生介绍着他的家。
樱井凛被小降谷带着满屋子跑，体验了不同的视角，倒也新鲜。
介绍完了家里，降谷零带着樱井凛回了房间，继续叽叽喳喳地介绍起了他房间的小伙伴们。
降谷零的玩具不算多，只有几个有点掉漆的玩具小车模型，房间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网球拍，一颗灰扑扑的网球安静地待在拍子旁边，然后就是一个小小的儿童书柜，上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纵观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毛绒小熊，独一无二。
樱井凛对此很满意，谁会不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呢？
樱井凛抱住了降谷零的脑袋，蹭了蹭。
降谷零：！！！
降谷零立刻弯了弯眼睛，回抱了一下自己的守护灵小熊先生，“小熊先生，你的毛蹭得我有点痒痒的。”
不过蹭完降谷零就立刻换上了担忧的表情，拧了拧樱井凛身上的小背心，滴了一滩水出来，“小熊先生，你这样不会感冒吗？”
降谷零想起自己昨天就是因为淋了雨，所以才发烧的，有点担心小熊先生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感冒发烧。
樱井凛甩了甩身上的水，思考身为毛绒玩具的自己会不会感冒。
应该……不会吧？
樱井凛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下一秒就打了个喷嚏，整只熊朝前滚了两圈。
樱井凛：……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很奇怪，毛绒小熊应该不会打喷嚏的，但是樱井凛确实是打了一个喷嚏。
身上的毛都因为樱井凛的喷嚏抖了抖，降谷零更加担心了，连忙扶住了毛绒小熊的身体，“小熊先生，你没事吧？”
樱井凛觉得自己可能有事。
樱井凛思考了一下，爬到了降谷零的腿上，比划了两下。
降谷零似懂非懂：“小熊先生，你要去阳台吗？”
樱井凛郑重地点点头：他要去晒一晒自己。
降谷零抱起樱井凛，啪嗒啪嗒跑去了阳台，这才发现洗衣机里还有一堆自己没有晒的衣服。
“糟糕，妈妈让我晒衣服来着！”降谷零一拍脑袋，想起了这回事。
“小熊先生，你可以先在一边呆一会吗？我晒完衣服再来和你玩！”降谷零和樱井凛商量道。
樱井凛摇了摇头，又晃了晃手臂，比划了半天，降谷零才勉强看懂。
“小熊先生，你是让我把你晾出去吗？”降谷零迟疑地问，“可是淋过雨再吹风的话，不会真的感冒发烧吗？”
樱井凛摇头晃脑。
他现在可是毛绒小熊诶！又不是真的人，怎么可能会发烧！
降谷零见樱井凛坚持，只好搬来一个小板凳，歪歪扭扭地站上了板凳，将樱井凛举过头顶，用晾衣夹夹住了毛绒小熊的衣服，把樱井凛挂了出去。
感受到了暖洋洋的阳光落在了身上，樱井凛眯了眯眼睛，舒坦地伸了一个懒腰，给降谷零比了一个大拇指。
见小熊先生满意，降谷零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爬下了板凳，开始从洗衣机里一件件往外掏洗好的衣服，再踩着板凳将喜好的衣服挂上晾衣架。
11）
樱井凛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他还会荡两下，和荡秋千差不多，顺便监工小孩晒衣服，好不自在。
降谷零一边晒衣服，一边和樱井凛聊天。
“你知道吗？小熊先生，你还是我第一个朋友。”降谷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之前一直都交不到朋友，平常也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他们总是讨厌我的头发，说我是外国佬……”
说着，降谷零叹了一口气，“我因为这个打了好几次架了，妈妈都要觉得我是个坏小孩了。”
樱井凛晃了晃，听着降谷零说这些话，有点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是金色的头发，小时候没少被欺负。
不过他很快就遇见了会为他，将那些坏小孩赶走的幼驯染们，无论是新一还是小兰，又或者是最大大咧咧的园子，都会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挡在他的身前，保护他，帮他骂走那些人。
樱井凛能理解降谷零说的那些，如果他没有遇见新一他们的话，可能也会像是降谷零一样，天天打架吧……
樱井凛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身体，试图表达自己的安慰之情。
降谷零看着小熊先生晃晃悠悠的脑袋，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他笑着开口：“不用担心啦，小熊先生，其实我很厉害的哦，那些骂过我的人全部都被我打跑了！”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来和我打架的，我记得附近有一个……”降谷零歪了歪脑袋，“好像是叫做宫野的女生吧，好几次都跑来我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之前还以为她和别人一样，是想要来嘲讽我头发的皮肤的。”
“没想到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就塞给我了一张创口贴。”
降谷零想起那天的情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真是奇怪的人，难不成她是想嘲讽那天我没有打过其他人所以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樱井凛：？
他觉得对方应该没有这个意思吧……为什么会想成对方是在嘲讽啊！
这个小孩，真的是笨蛋诶！
樱井凛发现了比自己还迟钝的家伙。
就连他都能感受到，那位叫做宫野的小朋友，应该是想要和降谷零成为朋友的，只不过在降谷零的脑回路里，就变成了对方在嘲讽他没有打过别人。
樱井凛又晃了晃身体，感叹这个小孩难怪一个朋友都没有。
以这个小孩的脑回路，应该很难交到朋友的吧？除非对方是直球选手，又或者不喜欢说话，是个小哑巴。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因为不能说话，所以被降谷零当成了第一位好朋友。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零酱小朋友。
12）
降谷零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把衣服都晾好了。
看着挂满了的阳台，降谷零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真是棒极了。
樱井凛倒是有点不快乐了，因为阳台上晒满的衣服挡住了他的阳光，让他不能把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底下。
降谷零摸了摸毛绒小熊身上半湿不干的毛，决定带着毛绒小熊出门去晒太阳。
降谷零站上了板凳，把夹在半空中的樱井凛放了下来，抱在了怀里，“小熊先生，我可以带你去家门口那片空旷的地方晒太阳。”
樱井凛十分心动，于是点了点头。
降谷零抱着樱井凛出门了，今天的阳光很好，洒落在两人身上，带来一阵暖意，两人都是同样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因为答应好的是带樱井凛出去晒太阳，降谷零信守承诺带着樱井凛出现在了家门口的空旷场地上，只有几棵树作为遮蔽物，在这里晒太阳再合适不过了。
樱井凛被摆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像是摊煎饼一样把自己摊开，美滋滋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和刚刚在滚筒洗衣机里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呢！
樱井凛快乐地又吐出了一个小泡泡，糊在了降谷零的脸上。
降谷零也不恼，而是在樱井凛的身边坐下，学着樱井凛的姿势，双手背在脑后躺了下去。
天边的云变换着形状飘过，微风吹过树叶响起沙沙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总有人喜欢打破这份安静的美好。
“喂，那不是外国佬吗？”一个欠揍的声音响起，“喂外国佬，你那黑黝黝的皮肤不会就是这么晒太阳晒出来的吧？真难看啊！”
“就是就是，都已经这么黑了，还要再晒太阳，难怪会变成外国佬！”
樱井凛睁开眼，发现他们身边正为了一群不怀好意的小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其中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举了起来！
“看我发现了什么！”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孩用脏兮兮的手捏着毛绒小熊的脑袋，“外国佬居然还像个女娃娃一样在玩洋娃娃！羞羞脸！”
“哇，真的诶！居然是洋娃娃诶！”
一个又一个脏兮兮的脸凑近，樱井凛嫌弃地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刚刚变干净的自己又要被玷污了。
“把小熊先生还给我！”一个不察，竟然把守护灵先生落到了这群一直喜欢欺负他的人手中，降谷零出奇的愤怒了，大声地说道，“不许碰我的小熊先生！”
说着降谷零朝着那个捏着樱井凛的人扑去，那个流鼻涕的小孩看着傻乎乎的样子，竟然反应迅速地朝一边躲开，并且把手里的毛绒小熊丢到了另一个人怀中。
“哦呀呀，居然还给这么一个破娃娃起名？小熊先生？噗哈哈哈哈哈真好笑！”
旁边的孩子们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还给我！！”
降谷零扑了个空，直接摔倒在地上，原先干净的衣服都沾上了灰尘，而樱井凛同样也从干干净净的毛绒小熊变成了脏兮兮的毛绒小熊。
樱井凛觉得他要生气了。
任谁原先干干净净的，被人弄得脏兮兮都不会感到高兴吧？
“就不还就不还！除非你跪下来求我啊~”为首的那个孩子王一把将毛绒小熊抢了过去，上下抛着，指着降谷零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个金毛外国佬凭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恶心的外国佬，滚回你的国家去吧！”
“对，滚回你的国家去吧！”
说着那个孩子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降谷零。
才刚刚生病痊愈的降谷零，并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被这一块石头给砸了个正着，他倒吸一口气，额角留下了一丝鲜血的痕迹，他用恶狠狠地目光看向那人，重复了一遍：“把小熊先生还给我！”
樱井凛看了一眼被欺负的降谷零，原本被弄脏的怒火更盛，抬起手给了捏着他的人一拳。
被软绵绵的棉花填充的手臂当然不可能使用出多大的力量，但樱井凛近乎使用了全部的力量，打在了那个人的眼眶上，刚好毛绒小熊的手掌被做了一块硬的塑料，砸在眼睛上也算是能够造成一点伤害。
那人哀嚎一声松了手，将樱井凛丢了出去，降谷零见状连忙接住了自己的毛绒小熊。
这些疼痛对于皮实的小孩根本不算什么，最让他们害怕的还是毛绒小熊竟然动了。
“毛、毛绒玩具？动、动了？”捂住自己眼睛的孩子王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颤抖着声音向其他的孩子们求证，“我、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不，大哥，我、我也看见了……”
旁边的小孩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不、不会有妖怪吧？”
“外国佬居然还养妖怪？！”孩子王立刻反应了过来，指着降谷零嚷嚷，“果然是金毛的妖怪，大妖怪养小妖怪！恶心的家伙！”
樱井凛气急了，举起拳头挥舞了两下，这下周围的孩子都看清了毛绒小熊确实会动，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连孩子王都有点被吓到，连忙回头了两步。
降谷零将樱井凛紧紧地抱在怀中，低着头任由着那些孩子骂着，让樱井凛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大力拍了拍降谷零的手臂，指着他叽里咕噜。
喂喂，你这个小孩，不是说好了打架很厉害吗？！
那些个小混球都这么说你了，你还不提起拳头揍回去？！
樱井凛真的快被气死了，挥舞着双手就想上去揍人，可惜他现在只是个二十厘米的毛绒小熊，走路都得用爬的，更别说有什么攻击力了。
只能用张扬舞爪的方式把那些混球小子们吓唬到自己跑走。
那些孩子们哪见过毛绒玩具吓唬人的，还以为真的是什么妖怪附身了，没几下就被樱井凛全都给吓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生怕樱井追上去。
见状，樱井凛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拍了拍还紧紧抱住自己的降谷零，试图安慰。
别怕别怕，已经全都给你赶跑了。
樱井凛拍着降谷零的手臂，突然感觉到了几滴水滴落在了他又重新变得脏兮兮的胳膊上。
咦？下雨了吗？
樱井凛第一反应是去看天，天空还是之前那样，太阳高高挂在天边，半点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然后樱井凛的视线才落在了降谷零的脸上，这才发现这个看似很坚强的小鬼，此刻居然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滑落，砸在了樱井凛的身上。
樱井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