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脑海里就出现陈妍给郁开贴狗皮膏药的画面,陈妍一双眼睛含情脉脉,郁开也含情脉脉,和她深情对视。
画面一转,郁开拖个行李箱,背对着她:“月明姐,我决定不做你的q人了,陈小姐个性温和,给的又多,再见。”
继而一拨秀丽的长发,侧过眸来浅笑:“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潇洒离去。
不!
柳月明猛地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伸手摸心口,喘着粗气。
打了个寒蝉,起身穿上拖鞋,摸摸索索走到郁开的房门口。
郁开她,应该回来了吧。
叩了三声门,柳月明清了一下嗓音:“小郁。”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厕所里,郁开坐在马桶上,脸色惨白,根本听不见外面有人在叫她。
就算有人叫,她也没有丝毫力气去开门。
见无人应答,柳月明继续敲了两下:“我进来了。”
说罢,她把门推开,房间照常无人。
浴室的灯却亮着的。
“小郁。”
柳月明走到浴室门口,隔着半透明的玻璃,依稀看见一个人影。
郁开的声音传来,声音极小极小,气若游丝:“月明......姐。”
光是听声音,柳月明被吓了一跳。
她敲着浴室的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郁开的声音嗡嗡的,说没事。
黑色的人影慢慢站起,随后,浴室门一被拉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郁开的身体,像是软泥似的,朝她靠来。
郁开的脸颊贴着她的颈窝,肌肤冰凉,渗着湿汗。
“郁开。”柳月明一惊,伸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往床上拖。
郁开生的高,腿又长,她费了好些力才把她拖上床。
见她捂着肚子,面色惨白,连唇珠都是白色,柳月明立即会意过来。
郁开来姨妈了。
那她今天还,做了那么多武打动作。
她替郁开掖好被子,见惨白的小脸露在外面,嘴里念叨着:“月明姐,别凶我。”
柳月明呼吸一屏,心口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般。
“我不凶你。”为何要凶。
在她的心里,她很凶吗?
她撩开郁开脸颊上的湿发,指腹在她的发间轻轻压了压:“小郁,你先休息。”
郁开眉头蹙着,像是不喜欢摸她头,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脸上贴了贴:“月明姐,我会听话的。”
她的肌肤像是小婴儿一般,又软又糯,个性乖巧得不得了,从指被上传来的触感,像是一股电流,直穿她身体的五脏六腑。
此时的郁开,竟和梦里面有一些相似。
柳月明登时看呆了,不过,眼下不是发愣的时候。
她松开手,轻脚轻手退了出去。
郁开做了一个梦,梦境里,竟全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那日,她来着姨妈,忍着痛拍完了打篮球的戏份。
一回来,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感觉命不久矣。
柳月明推门而入,脸色阴冷:“你觉得你很厉害吗?郁开。”
她一面凶着,一面把被子往她身上一扔:“作为欢漾的艺人,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身体,想来也干不长。”
郁开气若游丝,又是害怕,又是惊:“月明姐,别凶我。”
她瞪着小鹿般的眼,双眼恳求。
柳月明表情凌厉,又随手扔了两个暖手宝给她:“拿去,垫在腰后面,再喊一句疼,就开除你。”
“好。”
郁开拿着暖手宝,反手的时候,却是怎么都弄不好。
柳月明啧了一身,起身靠上前,伸手抓过她的暖手宝:“躺下去。”
郁开照做。
而后,柳月明的手摸向她的腰间,把她轻轻往上一捞,在她的腰后垫了暖手宝。
那个时候,她能感受到柳月明的温度,抱着她,心口贴得很紧,她能听见柳月明的心跳,能闻到她的呼吸,能感受到她的温度。那是仅有了,稀少的,被她照顾的温柔。
柳月明起身,替她掖好被子。
郁开盯着她:“月明姐。”
“怎?”
“我以后会听话的。”
乖乖的。
对方并未回答她,梦境就此断了。
她沉沉睡去。
十分钟后,陈贞敲开了门。
柳月明起身,担心郁开被吵醒,和陈贞走到角落。
买了暖手宝、红糖姜茶、还有布诺芬。
陈贞抬头:“老板,你要的电热毯,没有找到。”
柳月明摆手:“没事,足够了。”
陈贞朝房间看了看:“郁小姐她,真的太拼了。”
想来,郁开似乎跟她提过要来大姨妈的事,好巧不巧,竟在这一天。
她思忖了一会儿:“你去说说,郁开明天的戏,换成我的,先拍我的那部分。”
也好给孩子放一天假,刚刚那个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抽过去了。
陈贞点头:“好,那么,不打扰你了。”
柳月明:“嗯。”
见柳月明回了房间,陈贞才微微松口气。
她嘴角勾了勾,转身返回片场。
作为经纪人,她的事情有很多,柳月明不止这一部戏,还有其他的高奢广告,以及活动在等着她,包括即将参加的金像奖颁奖典礼。
她必须协调好这些工作。
刚一出门,就接到了电话。
陈贞压着声音:“嗯,好的廖总,两个星期后。我协调好时间。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陈贞坐电梯下楼。
拐弯处,见一个女生身影,卢丽丽穿着灰色连帽卫衣,黑白色格子休闲裤,正站在电梯门口,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是去找郁开吗?陈贞思索了会儿,可这个时候。
电梯叮一声响了。
卢丽丽抬头看了一眼,待里面的人群散开,才慢悠悠挤进电梯。
她抱着堆零食,转身按下三楼。
正发愣间,只见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身着小西装,包臀裙,黑色半透明丝袜,踩着高跟鞋,头发一丝不苟扎起来,气质出众的陈贞站在门口,正冲她微笑。
“哈。”卢丽丽嘴巴张成o字。
耳朵像是被刺了一般,她听到了什么?
“花花,你有时间吗?”
有有有,非常有。
在那电梯就要关闭上,她连忙伸出一条腿,横在中间。
电梯自动开了。卢丽丽狼狈从电梯出来,一面给里面的人道歉。
再转过头来,对着陈贞笑,两个眼睛都是闪着的:“陈贞姐,你找我?”
陈贞是个大忙人,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请她喝咖啡。
说是聊关于经纪人的事。
两个人坐在咖啡馆的旧木桌椅上,说起彼此的经历。
陈贞今年二十八,从八年前就跟着柳月明。
那个时候她还未毕业,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也不太会说话,不太会交际。公司都不喜欢她这样的个性,觉得她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是柳月明亲自要的她,要她做经纪人。
卢丽丽吸着咖啡,头点着:“所以,月明姐不但人美,还心善。”
陈贞点头:“老板对我也很好。”
卢丽丽怅然,定睛看着陈贞:“其实,陈贞姐和月明姐一样,都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对吧。”
陈贞抿了会儿唇,微笑点头。
*
轻脚轻手回房间,柳月明坐在床的一侧,把暖手宝拿出来,撕开预备好。
她正对着郁开的脸,回想她刚刚说的话。
她很凶吗?
那是不是,要学学某人,温柔一点儿?
咳咳。
柳月明噎了口水,等暖手宝自动发热,才学着轻声喊她:“小郁,小郁。”
“我给你贴暖宝宝。”
这样够温柔吧。
她俯身下去,轻轻撩开被子,伸手穿过郁开的腰。把她轻轻捞起。
郁开眉头皱了一下,嘴里哼唧一声。
把两个暖手宝贴她腰后的,勾着她的身,慢慢地,慢慢地往下压。
这个时候的小郁,可软可乖巧。
她正躺在她的胸前,小脸贴得紧紧的,一双长睫毛自然卷翘,根根分明。
就是脸色白了些。
柳月明忍不住上手,在她睫毛上拨了拨。
这一拨,郁开的眼睛睁开,和她对视上。
对方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楞了一下,一把从她怀里逃开。
胸口处的温度下降,心跟着一凉。
柳月明不明白她在怕什么。
郁开喘着热气,抬头看她:“月明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月明上前,把她往下推到,替她盖好被子,一双眼睛横过去:“在你倒在浴室里的时候。”
遇开躺下,感受到腰后有一股暖暖的温度。
用手探了探,原来是暖手宝。
郁开松口气。
原来,刚刚是梦啊,竟梦见了前世,柳月明的压迫感十足。
和前世不一样,柳月明未对她发怒,反而很温和。
四月的天气,柳月明穿着件红色毛衣,
开水在房间里咕噜咕噜冒出声响,柳月明洗好杯子,将一整条红糖倒入杯子里,一面冲泡着。
其实,前世,柳月明也这般对过她的。
在她难受的时候,冲好红糖,还用嘴探了探温度,才递给她。
只是,态度不一样。
前世,柳月明把水杯往床头柜一放,转身就走了。
这一世,柳月明坐在床前,用勺子搅动着红糖水,还一边吹,一边试水温。
诧异的她哑口无言。
让她一度认为这红糖有毒。
“小郁,红糖水。”
柳月明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一下。
郁开犹豫咳了咳:“月明姐,我自己来吧。”
柳月明眼神严厉:“你躺着。”
她只好作罢,背靠着床,让对方一口一口喂自己。
“还疼不。”
柳月明一边喂,一边问她。
郁开摇摇头:“不疼了。”
“那就不要吃药了,有副作用。”
“嗯。”
安静了会儿,空气中,只有她喝药,还要柳月明舀药的声音。
柳月明又说:“怎么不请假。”
终于,还是绕到这个问题上。
郁开思忖:“机会难得。”
柳月明嘴角微微一沉,正要放下杯子,对郁开大骂一顿,但刚一放下,顿时又拿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郁开的唇,有些血色了,不然非得教训她。
“干什么这么拼,今天不拍,明天还可以,明天不行,后天也可以。”
还是没忍住说她,不过语气缓了许多。
这种不要命的努力法,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郁开摇头:“说今天的事堆到明天,那明天的事呢,是不是要堆到后天。”
真是倔脾气。
这小朋友,真是说不听。
她放下杯子,伸手扯了张纸,往郁开嘴角胡乱一抹:“不管怎样,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你好好休息。”
郁开再要说什么,就被柳月明按了回去。
她一双眼充斥着警告:“郁开,你的命只有一条,除了你自己,你觉得还有谁在意你。”
疼在自己身上,即使看到郁开有多疼,柳月明再感同身受,也不及对方身体的十分之一。
郁开也不在说话,点了点头,把被子拉到脖子窝,徐徐睡去。
柳月明温柔不过五分钟,她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温柔的料。
怎么学都学不来陈某人。
还是凶一点,比较有用。
春夜静谧,窗外的风吹进来,徐徐温柔。
柳月明托着腮,静静看着床上睡美人,似乎,郁开只在睡着时,像极了梦里样子。
唇角微弯,呼吸均匀,睫毛浓密卷翘,一双眉不画而浓,郁开生得浓眉大眼,睡觉时,眼睛闭上,弯弯的,像是两道浅浅月牙,乖巧安静。
一股风灌进来,吹开她额间稀碎的刘海,郁开眉头蹙了蹙,虚弱吐出两字:“好冷。”
柳月明眼睛一挑,上前拉拢了一下被子:“冷吗?”
手指感受到微风浮动,柳月明起身,像是小猫似的,慢慢走到窗前,一面看床上的人,见她没惊醒,才大胆子关窗。
重新回到床边,郁开的眉头依旧蹙着,额头开始冒细汗,嘴里喃喃着什么。
“月明姐、抱抱、好冷......。”
柳月明瞳孔放大,仿若听见了什么难以描述的话语,小朋友在睡梦中,喊她的名字?还让她抱她?
她嘴角微微抿起,手指抚摸心口,那快速跳动的心脏,扯着胸骨,以及胸骨上那一层皮肉,像是敲锣打鼓一般,击得她手指发麻。
她脸红害臊,小朋友难道也......。
她噎了口唾沫,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道,可是你喊我抱的,我就抱抱你吧。
慢悠悠爬上床,她轻轻掀开被子,小偷似的,钻进了被窝。
刚一躺下,郁开就打了个哆嗦。
还是冷?
柳月明咬着唇,瞥了一眼自己穿的红毛衣,想必是隔着衣物,对方感知不到自己的体温。
她慢悠悠地,雪白的手指伸向衣摆,从下往上脱去,就剩下白色的蕾丝内衣和内裤,瞥了一眼自己,心下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微微靠了上去。
“小郁,抱抱就不冷了。”
说完,把病中失去神智的人,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