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完晚饭,这个看起来傻乎乎又漂亮的青年,一直在反复试探魏小姐的底线。
他趁魏小姐睡午觉时,把隔了一臂距离的两张病床拼在一起,碍事的病床扶手被他想方设法按下去,蜷成一团披着被子,倒在魏小姐手边呼呼大睡。
他越睡越近,越睡越近,头都枕到魏小姐手臂上。
等魏小姐再次醒来时,差点以为自己伤的是手而不是腿,她甚至怀疑医生趁自己午睡时给她截肢了。
捡来的傻子躺在她旁边睡得毫无防备,像只翻着肚皮的小动物。
在李姨的帮助下,她马上就要截肢的那条手臂被抢救回来,魏小姐看着自己打着石膏吊在床尾的那条腿,心气不顺。
蹬开被子想用完好的那条腿去踢他泄愤,却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傻子一把抓住脚踝,被他死死抱在怀中,抽也抽不出来。
魏小春:……
另外一条腿一使劲就疼,她无法,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姨。
李姨……李姨没能撼动他分毫,又想着毕竟是他把小姐背回来的,看着可怜,不敢太用力,只好摊摊手露出个爱莫能助的笑容,拿起小叉子给她投喂水果。
魏小春姿势扭曲的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裹着被子醒来时肚子咕咕作响,扔开她的腿,裹着被子大虫子一样扭到她旁边,腹部发力往上一跳,张嘴从她嘴边抢过李姨投喂的草莓。
魏小春:!
她感受着嘴里咬到的那一点草莓尖尖,茫然的看着那么大一颗草莓消失在他嘴里。
合着她嘴巴张了半天就对草莓造成了一点擦伤。
“啊啊啊~”他挤在魏小姐身旁,和她脸颊挨着脸颊,一边贴贴一边抢食。
被小春勒令不许当复读机后,他真正意义上会说的第一个词是小春。
“小春小春小春。”他兴奋的坐在车子里,东摸摸西摸摸,不时回头看向小春:“喜欢喜欢喜欢。”
一直到出院,他还不能连贯的说出四个字。
魏泽因会说:喜欢春,喜欢小,喜欢。
他的学习速度非常惊人,当时检查的医生说他可能只有八岁小朋友的智商,但是和小春一起生活两个月后,他已经能独自出门,在大街上甚至能冷脸应对看脸找上门来的各种经纪人。
他第一次和小春分开时,还不太能理解特别复杂的词汇,也不能处理除高兴和难过以外的表情。
那是他第一次离开小春这么久,在李姨的帮助下,他学会用手机和她打视频电话,这边是阳光正好的下午,那边却天还没亮。
李姨告诉他这叫时差。
后来他学会偷偷躲在被子里给她打电话,这边夜深人静的时候,往往他还没吃晚餐。
“小春,我明白,时差。”他看着镜头那边的小春,第无数次的觉得有些难过,他心里闷闷的。
“时差就是,我、想念你的距离?长度?”他垂着脑袋在脑袋里搜寻合适的词语:“白天想时,却只能,晚上见。”
“时差,好长好长。”
“你是想说时差让我们的距离更远,让白天和晚上的长度变得更长了,是吗?”
魏泽因闷闷点头。
以前他白天想她时,就可以白天见,但是现在白天想她时,要再度过一个好漫长好漫长的夜晚。
“小魏的一天,三十三个小时。”他把两臂张开,向她演示:“这么长。”
“全部用来,等小春。”
李姨说不可以打扰小姐睡觉和工作,但小魏忍不住。
吃饭时想她,睡觉时也想她,他常常趁着李姨不注意,抱着小春的枕头,躲进她的衣橱里,在黑暗中发呆时容易睡着,睡着了时间就过得很快。
电话那头的小春忍不住笑了,九个小时的时差,确实有些长呢。
小魏不擅长忍耐,但小魏很善于表达,虽然他语序混乱,词语破碎,但魏小春总能轻易解码。
所有的语言里面只藏着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全身心的想念和喜欢。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小魏喜提私人飞机豪华游,李姨领着他出国找魏小姐团聚了。
他们之间这些事情,除了小春最亲近信任的李姨清楚,其次就是老妈子陈益,每次见了他们俩都要在心里默默摇头,觉得这纯纯就是大姥和恋爱脑的畸恋。
不写出来买版权可惜了。
他们俩到达目的地时,正好碰上叶知。
冤家路窄。
对这种毫无威胁和竞争力的手下败将,魏泽因一向都很和善,他露出一个标准的营业微笑,轻飘飘直奔顶楼,把气得跳脚的叶知甩在身后。
里面音乐声震耳欲聋,魏小春端着杯酒坐在顾姮旁边,眼含笑意。
齐奇坐在不远处,面前摆着果盘和零食,用手指顺着拖把的毛,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看向小春。
魏泽因并没有急着去找女朋友,而是施施然坐在齐奇身边。
当了叛徒的拖把好几天没见到他,激动得跳下座位,在他脚边打转,亲昵的用头蹭他的手掌。
魏泽因拆开小零食喂它。
他看向齐奇,漫不经心的问他:“地球很好是不是。”
齐奇怔怔的看着他,有些疑惑。
“很奇妙的体验吧,每一次独特的经历都是人生第一次。”他说话没头没尾,齐奇却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很可惜,她是我的。”魏泽因语气冰冷:“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然后收起这种让人不快的恶心眼神。”
齐奇经历的每一次,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他感受到的所有情绪,都是魏泽因曾经感受过,并且珍藏在心的。
这种在好奇和试探中渐渐沦陷的奇妙感觉,没有人比魏泽因更了解。
魏泽因脱去温和的外表,露出一直好好藏起来的利齿,他会撕碎每一个跃跃欲试靠近小春的人。
齐奇看见他黑色的瞳孔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圈,明白少将这是在生气,但是眼神……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