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清很努力的忽略掉熟悉的大殿对他的影响, 用沙哑的嗓音说:
“我去问过黑市上的百晓生, 说要使人复活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用阴阳属性的活人献祭。”
明明有了办法,三人却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寒焰垂着睫羽,“姝姝不会希望我们这样做。”
“管不了这么多。”云野猩红色的眼眸满是决绝,“大不了下辈子我当牛做马给他们赔罪!”
谢临清握了握拳, “我跟小野想的一样。”
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可以接受, 只要能换她回来。
寒焰低着头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掀起睫羽, “好。”他问,“需要我做什么?”
献祭过程繁琐, 谢临清本来是有事要交代给他办, 但瞧着寒焰眼下的乌青和眉眼间的深沉压抑, 到了喉咙口的话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你不方便出去, 我和小野来办就可以”他顿了顿, 担忧问,“宗主他...还是那样对你?”
秦亦初是在南姝离开后的第五天醒的,得知南姝离去的消息后,当即喷出了一口鲜血, 更危险的是,他道心也受到了影响, 眉宇间的堕魔印记若隐若现。
长老们见状不妙,赶紧把他打晕了。等秦亦初再次醒来, 就像是受不了打击疯了一样, 非要出去找南姝, 谁都拦不住, 就连明章都被他给打得吐血。
最后还是寒焰及时赶来, 拿出了南姝提前给秦亦初录好的留影玉, 这才将人给安抚下来。
人看着是正常了,但秦亦初却将失去南姝的仇怨转移到了寒焰身上,恨他明明知晓南姝要做傻事,不仅不阻拦,还帮着她。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寒焰几乎天天在主峰当秦亦初的“撒气筒”,磋磨辱骂他,好像只有这样心中才能好受一些。
刚开始那几日二人也是这种状态,憎恶寒焰,觉得是他害死了南姝。
但头脑慢慢清醒下来,他们也逐渐理解了寒焰的选择。毕竟他们真的很难对南姝说不。
“不然二师兄你跟我们一起下山?”云野怕这样下去,他也会疯掉。
寒焰却摇了摇头,“我答应了姝姝要照顾好宗主。”而且秦亦初的辱骂和刁难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见他坚持,二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说完正事之后,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碧霞峰。
原本像家一样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们心中不敢触碰的存在,仿佛多留一会儿眼泪就会控制不住翻涌而下。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唯有寒焰守着空荡荡的正殿,一动不动。
他驼着腰背,漆黑的眼眸如同藏了一滩死水失焦的看向窗外。
因为消瘦了许多,让他本就深邃的轮廓更加锋利。但由于他没了以往的精气神,看上去就像一把生了锈的匕首,伤不了别人,自己也被困住了。
就这样坐了许久,直到储物戒里的传音石开始发烫,寒焰才如梦初醒,站了起来,步伐沉重的朝主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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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南姝始终没有再打开幕布看过这方小世界。
因为有零这个“百宝箱”在,她每日的生活都很丰富,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原本冷清的宫殿,也渐渐摆满了各种小杂物。
石膏娃娃、积木、冒着嫩芽的盆栽……南姝趁此机会,拉着零把以前想做但又没机会做的事都尝试了一遍。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自由且快乐的,可她白日笑的多开心,晚上就有多难过。
是的,宫殿里也有了日升月落,是零为了方便她休息将一面墙壁与外界的天空相连接。南姝足不出户,就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和闪烁的群星。
星子明亮,月色皎洁。一如曾经在碧霞峰时与谢临清三人共同赏月的模样。
鼻头又变得酸涩,心口也沉闷酸痛。南姝怕吵到零,哭也不敢出声,只望着月色默默垂泪。
她自以为隐蔽,殊不知这里的每一寸都与零的意识相连接,即便她躲在房间里,零也能清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并且在她睡着之后,凭空出现在了她的床边。
少女哭的眼皮泛红,微微肿起,还挂着泪珠的睫羽浓黑厚重,像雨夜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在冰冷雨水中无力的挣扎。
零用指尖接住了那滴眼泪,冰蓝色的眼眸盯着看了两息,将手指送到唇边,用舌尖舔走了那滴泪珠。
零一直认为眼泪就是人体内流出的水,是没有味道的,但今日,他分明从那滴泪水中品出了几分苦涩。
口腔中蔓延开来的苦涩之气让他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坐在了南姝的床边。
“不开心吗?”零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少女滑嫩的脸颊,清冷的嗓音满是疑惑,“为什么一直哭?”
她来到这里十八天,就哭了十八天。
明明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明明她还说着‘有你实在太好了’这样的话,到了晚上还是会哭个不停。
零也想过让宫殿不再有日落,可南姝作为人类不能不休息,这个想法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