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各怀鬼胎(2 / 2)

但她询问苏承不来的原因时,儿子却讳莫如深,被逼急了也只说自己做错了事。

叶妈妈大惊失色,连连追问:“你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做错了就去向小苏道歉啊!”

叶泛舟的心情也不好受,只是分开十几天而已,他就控制不住地每天都在想苏承,担心他不会好好吃饭,担心他再次感冒发烧,像是在担心一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小孩子,而非一个心性稳定可靠的高中生。

明明在不认识苏承之前,自己都活得没心没肺,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月,一切都不同了?难道这就是万恶的相思之苦?

他无精打采地趴到茶几上,消极抵抗:“妈,你别问了。”

叶妈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好,那我不问。你已经快成年了,妈妈相信你会承担起该担的责任来。”

叶泛舟从她的话中能听出几分关乎岁月的感慨,眼睛一酸,低声道:“妈……”

叶妈妈起身想走,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自家不省心的儿子:“还有一件事,咱们家冰库里那个丑丑的雪人是怎么回事?那天我进去拿东西,被它给吓一跳。”

听管家说,那矮矮胖胖的雪人是叶泛舟前一阵子从学校带回来的。怕车里暖气让它融化,连车都没敢坐,自个儿从门卫大爷那里借了个小推车,吭哧吭哧搬回了家,又特意放进冰库角落,谁也不许动,可见在叶泛舟心中分量之重。

叶泛舟闻言感动情绪散了个干净,眉头紧皱地纠正她的说法:“哪里丑了?多可爱啊,而且你不觉得很像我吗?”

叶妈妈:“……?”

想起那张空白的雪脸,叶妈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到底是谁的眼睛出了问题。

突然,她灵光一闪:“难不成是你喜欢的小姑娘堆的?”

某种程度上,被叶妈妈说对了一半。

叶泛舟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瞬间超大声否认三连:“怎么可能!我哪有喜欢的小姑娘!妈你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讲!”

叶妈妈:“……”

她用怜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傻儿子,此地无银三百两未免也太明显了。就他现在这个蠢样等以后继承家业,恐怕会被对手分分钟吞干净吧?

尽管好奇得抓心挠肺,但叶妈妈毕竟老谋深算,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来降低叶泛舟的警惕,实则打算自己偷偷派人去查,看看自己的儿媳妇是何方神圣。

叶泛舟果然没什么心眼地松了口气,毕竟要是让他妈知道堆雪人的是苏承,进而产生可怕的联想就糟了,毕竟他暂时还没有出柜的打算。

但是不管怎么说,雪人哪里丑了!明明是他见过最可爱的雪人好吗!

蹲坐在端正系着灰白格子围巾的雪人面前,叶泛舟忿忿不平地想。

-

第二天是除夕,一年之末,辞旧迎新。

叶家家大业大,远房亲戚也多,人情往来必不可少。一大清早,叔叔婶婶们就拖家带口地敲响了他家大门,表弟表妹们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叶泛舟最烦小孩子,尤其是小男孩,因为他们小小的身躯藏着巨大无比的破坏力,恐怖如斯。

听着楼下小孩极有穿透力的笑闹声,他心如死灰地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满墙的手办藏进衣柜里。

刚藏完,房门被敲得邦邦作响,兴奋而清脆的男孩声隔着门板穿透进来:“表哥表哥!”

声音过于熟悉,以至于叶泛舟立刻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他臭着脸打开门,一个身影顿时炮弹似地撞进来,兴冲冲地吱哇乱叫,满地乱窜:“表哥表哥!你的高达呢!拿出来让我玩玩!”

眼前这个七八岁,穿得像个福娃娃的小孩叫叶钦,堪称恶名远扬,就是他去年非要给叶泛舟山地车安个后座,不给安就去家长那里恶人先告状,导致山地车变成了如今的四不像。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在从小混混手里解救苏承的过程中派上了用场,所以现在叶泛舟看他勉强还算顺眼,耐着性子也能哄上一哄。

他挤出一个堪称亲切的笑容,试图哄骗小孩:“高达没啦,你表哥在好好学习,所以把手办都卖掉了。”

叶钦的小脸上满是怀疑:“真的吗?可是表哥你之前还说,你不用学习,反正早晚也是要出国的。”

叶泛舟嘴角一抽,顺手拿起书桌边做完的数学卷子,向他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表哥现在改主意了,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都不算晚。你看看,这可都是表哥自己做的!”

叶钦信了一大半,倒也没有失望多少,被叶泛舟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兴致勃勃地翻他的书桌,这本练习册打开看看,那套卷子拿起瞧瞧,最后抄起红笔,开始像模像样地给叶泛舟的卷子打分,每张都是鲜红的零蛋。

两分钟后,小兔崽子被臭着脸的叶泛舟提溜着后脖颈,扔出门外。

兔崽子还委屈地扑腾:“表哥你放我下来!你仗着个子高耍赖,有本事你放我下来solo!”

哟呵,还知道solo啊,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

叶泛舟扯起嘴角凉凉一笑,随后毫不留情地将叶钦提下楼,放他去和自己亲妈solo。

被挂不住面子的臭妈妈狠削一顿,叶钦又是伤心又是愤怒:表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亏他来之前还天天想着表哥(的高达),难道他俩现在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吗!

不过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之后,叶钦就被软乎乎的表妹治愈,开心地在客厅玩起了小火车。

叶泛舟收拾好后下了楼,像以往的每个大年三十一样,同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拜年,获得“这孩子越长越帅”“听说现在也开始好好学习了真是后生可畏”的表扬以及一大堆红包。

总的来说,今年的大年三十与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年味被营造得极浓。只是也许重生一次改变了心境,叶泛舟没了过年的兴奋与激动,只觉得什么都淡淡的,还有一点不明显的乏味。

只是必要的交际还是要继续,他打起精神,用饱满而礼貌的笑容面对长辈的关心,接着又尽东道主之宜,认命地领着一串小萝卜头去楼上玩,不要打扰大人聊天。

萝卜头们拆东拆西,好不热闹。叶泛舟懒得管他们,寂寞如雪地坐在另一边,频频看手机,很是心不在焉。

……都大年三十了,苏承怎么连条祝福短信都不给他发啊,明明两人早就互换号码了。

他们的关系真的已经生疏到连群发短信都不配拥有的地步了吗!

其他朋友倒是给他发了不少消息,特别是李游,什么类型的都有,从精心准备的大串中二祝福到抱怨家里老爷子管太严不许小辈喝酒。

叶泛舟顺手点了个消息免打扰,捧着手机专心致志等苏承。

但直到除夕夜晚上,大家已经欢聚一堂准备守岁了,还是没有等到。

叶泛舟有点气馁,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苏承没有发祝福短信的习惯,毕竟他从小到大孤僻惯了,过年也没人可以祝福。

越想越有道理,自己应该主动一点。

他立刻振作起来,刚打开手机,叶钦就哇啦哇啦冲过来,手里还拽着娇怯可爱的小表妹:“表哥表哥!我们去放烟花吧!”

叶泛舟“咻”一下收起手机,镇定自若地看向叶钦:“市区禁止燃放烟花,小心进少管所,到时候我可不会去保释你。”

叶钦刚刚在小表妹念念面前夸下海口放烟花给她看,哪里听得了这个,立刻祭出耍无赖大法,小嘴一撅开始跺脚:“我不嘛不嘛!我就要看放烟花!”

叶泛舟额头绷起几根青筋,他用尽最后的耐心,好声好气试着和他商量:“你真想进少管所?那里没有空调也没有地暖,这么冷的天气你只能睡在硬板床上,也没有其他小朋友陪着玩了。听话,去和念念玩好不好?”

叶钦听惯了威胁,根本没在怕的,很得意地插着腰大声宣布:“我就要放烟花!到时候你放,我站在旁边看,反正也不是我进少管所!”

十五分钟后,叶钦抽抽嗒嗒地捏着一小撮仙女棒,深仇大恨地盯着身前万恶的表哥。对方气定神闲地走在前面带路,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眼神中的怨念,回头轻飘飘看了一眼:“不想玩?那仙女棒也没收了啊。”

叶钦:大魔头!QAQ

到了后花园,叶泛舟施施然找了个靠近院墙的石凳坐下,权当自己是个黑心肠的监工,防止这几个小孩闹出什么火烧后花园的事。

叶钦很快沉迷在仙女棒的魔力之中,和念念玩得忘乎所以。灿烂的火花滋滋作响,在黑夜里划出一串串金灿灿的漂亮弧度,点燃了枯冬冷寂的后花园。

叶泛舟的侧脸被映衬得明明灭灭,瞳孔反射出两簇跳跃的火光。

他随意看了两眼仙女棒,不感兴趣地低下头,唇线抿直,表情严肃地打开手机搜索:独一无二的新年祝福语。

叶泛舟自知吃了没文化的亏,一想到新年祝福,脑子里只剩下阖家欢乐万事如意这类烂大街的词。但他不想这么随便,给苏承的自然要是最好的。

精挑细选半小时,又拼拼凑凑半小时,叶泛舟放下冻到麻木的手指,通读一遍长达七百字的祝福语,终于勉强满意。

眼见着已经过了十点,他呼出一团白气,郑重地按下发送键。

随后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等苏承的消息。

苏承会给他回什么呢?看在自己精心准备了那么一长串的份上,应该不会只回一个“新年好”或者“谢谢”吧。以他讲究有来有往的性格,说不定也会发一条和自己差不多长的。

但是写这么长要花很多时间,那自己岂不是还要等很久才能收到回复?

这么一想,叶泛舟坐不住了,毕竟外面实在太冷,零下十度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又没运动产生热量,即使年轻火力旺,也有点扛不住。

几个小孩倒是不嫌冷,这会儿放完了仙女棒,已经蹲在一边就着地上的残雪堆雪人了,看起来热情高涨,不亦乐乎。

叶家的安保设施齐全,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叶泛舟叮嘱念念看好叶钦,有事情立刻回屋找他,然后拿着手机回了室内。

室内温度极高,爸妈还在宴会厅里陪客人,暂时没空管他。叶泛舟畅通无阻地回到自己房间,再次开启超长待机模式,眼巴巴盯着躺在桌面上的手机,几乎把它看出一个洞。

如果手机有意识,想必会大喝一声你别看我了,再看短信也不会来的!

果然,尽管叶泛舟来来回回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手机,苏承的回复都迟迟未到。

他沉思片刻,又给苏承的手机号码充了100块钱电话费,暗叹自己真是聪明绝顶,这样苏承就不会受困于欠费停机了。

但是等来等去,等到楼下挂钟嗡鸣着敲响了十一下,苏承仍然毫无讯息,安静得像是号码不存在。

叶泛舟彻底坐不住了,脑子里接连蹦出几个最坏的猜想:苏承手机坏了?丢了?还是出门没带?

他抓过手机,先给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复是苏承今天确实来探望过妈妈,但是下午六点左右就离开了,医院这边也不知道他在哪。

叶泛舟心里咯噔一下,除夕夜不陪在苏妈妈身边,那苏承会去哪里?

难道就在这半天里,苏承……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出,他心里的恐慌再也压不住,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给苏承拨了个电话。

等待接听的嘟嘟声不紧不慢响了许久,久到叶泛舟想摔手机。

终于,在被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对面接了起来。

“……叶泛舟?”

话筒传来的声音微微失真,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似乎还有不少难以辨别的杂音,却让叶泛舟的心重重放回原位——苏承没事。

他松了一口气,卸下原本紧绷的力气,开口时没缓过来,语气生硬:“你刚刚在干嘛,怎么不接电话啊?还有我给你发的短信,也没回。”

苏承似乎明显愣了一下,声音拉远片刻,复又回到正常音量,应该是去翻了消息记录:“抱歉,我刚刚手机一直在书包里,感觉到来电震动才拿出来,所以没看见……”顿了顿,他声音难得柔和:“谢谢你的祝福,新年快乐。”

原来是放在书包里没看见。

叶泛舟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新年祝福,却还是不放心,右手无意识地点着桌面,但是语气已经和缓下来:“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没回家?”

苏承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叶泛舟不问到底不会罢休,又紧跟着解释说:“我在奶茶店这边,店长没想到除夕夜会有这么多客人,临时把我叫过去,给三倍工资。”

叶泛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倒是能解释得通,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不出来怪异之处在哪里,他也不再纠结。

刚刚因为担心苏承,一时冲动拨出了电话,现在误会解除,叶泛舟五指收紧手机,紧张地动了动喉结,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太久没和苏承说话了,这是这么长时间两人第一次打电话,该说些什么好?

询问近况太生疏,插科打诨又太突兀,不管怎么想都不合适。

两人之间无言的沉默蔓延,只通过话筒交换并不明显的呼吸声。

最后反而是苏承先开口:“最近还在复习吗?”

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多了两分失真的沙哑。叶泛舟不自在地搓了把耳朵,将手机举远又拿近:“当然有啊,我可努力了,也就是过年才休息两天,前一阵子头悬梁锥刺股了都。”

苏承似乎是笑了笑,但被杂乱的背景声音遮掩了过去,叶泛舟甚至能隐隐听见小孩子的打闹声,看来奶茶店里生意果然很忙。

他下意识又把手机贴近了点,想听得更清楚,只是苏承已经不笑了,配合地应道:“这么努力啊。”

叶泛舟心道我当然要努力,不然高考考那点分数,够不到一本线,拿什么留在国内。

但是他没说出来,总感觉有点丢人,于是“嗯”了一声,没再过多解释。

两人间又沉默片刻。

苏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轻声喊:“叶泛舟。”

语气莫名郑重。

叶泛舟像是被老师突然提问一样,立刻肃容端坐,聆听圣谕:“怎么啦?”

也许是茫茫黑夜带来了安全感,也许是不用当面得到答案给了苏承莫名的勇气。

他低眉垂目,掩在羊绒围巾里的嘴唇微动,终于涩声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你……马上就要出国了,明明不需要高考。”

“到底因为什么,会让我帮忙补习?”

究竟是心血来潮的消遣,还是富家子弟的赌注?

问出口之后,他心头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淡淡的自嘲。这个问题迟到太久,他本该在和叶泛舟同桌的当天就问,却因为孤僻不爱交际的性格,抑或是因为不想听到真正的答案,自欺欺人地拖了又拖,拖到一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才堪堪问出口。

今天是叶泛舟头一回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那就借这个机会,说开吧。

出国?

叶泛舟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做出不出国的决定之后,和父母以及朋友都说过了,但似乎一直没告诉苏承,而且看起来苏承也没有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叶泛舟心道糟糕,苏承不会一直认为自己要在高三下半学期出国吧?

虽然并不是有意要对苏承隐瞒,但叶泛舟还是莫名心虚,立刻就要解释清楚:“其实我……”

苏承那边的背景噪音蓦地大了起来,似乎有了什么突发状况,也打断了叶泛舟的解释。

他也像是被吓了一跳,声音突兀地消失片刻,等重新开口时似乎压低了声线:“抱歉,店里有点急事要处理,我等会儿再打给你好吗?”

叶泛舟打好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处,他一愣,颇为失落地“啊”了一声,这么快就要挂电话吗?苏承还没和他说几句话呢。

但是苏承说等会儿就会再打给自己哎。

叶泛舟不是很情愿地刚要答应,这时紧贴手机的左耳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动静。

这个声音……?

叶泛舟刷地一下坐直身体,不太发达的脑子突然灵光一回,明白了自己刚刚感觉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自己问为什么不接电话时,苏承很干脆地承认自己在奶茶店打工。

但以他对苏承的了解,对方通常不会主动承认在工作,而是为了避免叶泛舟的担心,用其他理由遮掩一下,实在瞒不过去了才会讲出实情。

今天他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承认,在叶泛舟看来,却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的遮掩。

苏承并不在奶茶店。

再加上刚刚听到的动静……

“苏承。”

叶泛舟声音冷沉下来,头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叫他的名字,苏承挂断电话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你说实话,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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