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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举起杯子碰了碰，竹里心里面一酸。
「你到扬州也没多久吧。」
花一晌手指摩挲着杯沿，低垂着头微微摇了摇。
只是这一个动作便充满了苦涩。
「竹里，我说句实话，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雪香云蔚亭里面那首词让君上对我高看一眼，让全天下都知道了有我花一晌这么一号人。
可我借的是你的光，用的是你的名气，我早就该还你一句谢谢了，一直拖到今天，真是抱歉。」
竹里没做声。
花一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一个人生来能走到哪一步，早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好了。我就是个榜样，本以为一步登天了，可这一年来，冷眼、嫌弃、排挤，我一样没少受。
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何苦来的呢？所以说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竹里敛下眸子想了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花一晌还算是回到了原地，那他自己呢。
还从原点后退了几步？
竹里笑了下，「也不失为一件幸事，你本就是临安人士，如今能回家任职，也能在父母跟前尽一尽孝道。」
花一晌轻叹：「但愿如此吧。」
「对了。」花一晌拿出一方卷轴给竹里。
「那日我们在金陵河上聚会，后来卢照海绘了下来，送予我说留作纪念。但我想着那日的主角应当是你，这幅画还是送你吧。」
竹里展开卷轴——《金陵聚会图》。
灯影婆娑下的金陵城，夹岸两边热闹的行人熙熙攘攘。
画舫中灯火通明，祝余和蕴钰在下棋。
后面陈生几人在饮酒作诗。
李元奇和王琦坐一张桌子边在聊天。
他站在船头，一旁是抚琴的慕玥，而他拿着一管洞箫，正在吹奏。
是他和慕玥合奏的那曲《忆江南》。
那时，慕念坐的离他不远处，竹里看到这幅画时，恍然发觉，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竹里眉心一跳。
竟是这样？！
那会儿他们还只是纯洁的师徒关系！
可慕念的目光……怎么可能！他就是要看也应该看向慕玥。
竹里迟疑着问道：「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船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张生建议这样的场景应该用画记录下来。卢照海便提笔开始作了。几乎你看到的都是当时正在发生的。」
竹里脑子里面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若是要你找个人共度余生，你会找谁？
——你。
那个回答，那句话……
有些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所预谋！
或者更早？
慕念，你究竟什么时候就开始算计了！
后面再聊别的，竹里却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懒懒应了几句，结束了这场饭局。
他和蕴钰刚出酒楼，慕念就已经将车赶到门口等着二人了，他笑盈盈的去迎竹里。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他这段时间赶多了，竟也习惯了起来。
只是竹里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