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砚卿盘膝而坐, 将手掌微微托起。
而此刻他的手掌当中,正有几根菌丝正在不断地摇摆着。
他挥手一挥,那菌丝瞬间化作绳索直接而出。
见此, 亓砚卿神情有些古怪,瞬间又将菌丝召唤了回来。
他使用星坠本该修养白日才可养回来,但许是服用了汀玄血肉炼制的药,不过,三十六日他已可下地行走。
只不过,此时他只能动用菌丝和毒气,还不能动用真气。
而在他将菌丝召唤出来之后, 却发现一丝不对之地。
原本那菌丝由他身体所化, 所以, 每断一根菌丝就如同斩断他的手指一般。
可他这次召唤出来的菌丝中,竟有十二根菌丝脱离他的身体。
这十二根菌丝与正常的菌丝几乎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这十二根菌丝断去之后,他并不会感受疼痛。
难不成, 这是使用星坠的好处吗?
想到这里,亓砚卿轻笑了一声。
那若是他多动用几次的话, 岂不是就有更多这般的菌丝吗?
思绪至此,亓砚卿忽然听到一阵脚步。
他抬头看向门口,就见云龛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
云龛将药碗送到亓砚卿手中。
见此, 亓砚卿一口将那碗药喝下去, 随即说道:“你们究竟割了那汀玄多少肉?”
云龛每三日便会熬一碗这样的药,如今这三十六日已过, 他当真是不敢想象汀玄的样子。
云龛盘膝坐到亓砚卿对面道:“七块。”
听到这话, 亓砚卿低头看向手中的碗, 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还是抓紧修行吧!
他当真是怕, 下次再遇到那汀玄之时,会被那汀玄生吞活剥了。
就在这时,就见一道飞剑传书直接传至他的面前。
亓砚卿挥手将那飞剑传书打落,在看到前面的字后,抬眸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
“云龛,你可还记得,这城中有一个故人?”
说着,亓砚卿同时打出一道飞剑传书。
这城中他们的故人,怕是要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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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瑾,你说他到底什么时候归来?”裴同年双眼中透着一丝绝望道,“这百日是从打开请令算起的,这如今马上就要百日,但是,那京照西还是不见归期啊!”
闻言,亓砚卿咳嗽两声道:“我们在进入那毒沙王宝藏之后就分开了,我也实在不知他何时归来。”
听到这话,裴同年眼中的绝望加重。
见此,亓砚卿也不好说什么。
他当时接到的飞剑传书便是裴同年传来的。
那传书短短几行字,可谓是字字锥心刻骨,都在问那京照西何时能归来。
在被那裴同年盯了半晌之后,亓砚卿终究是没忍住,侧眸看向一旁的云龛道:“子泠,当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云龛看向裴同年道:“没有。”
此话一出,亓砚卿只觉那裴同年都要哭出来了。
看见这一幕,亓砚卿伸手拍了拍裴同年的肩膀道:“还剩多久。”
“二十一日,星瑾,那京照西会归来的吧?”
“应当。”
那毒沙王的宝藏本身就是说不好的事情,不要说是集齐三个宝藏,若是运道不好,在一个秘境当中困上百年也不是不行。
当然,此话自是不能与裴同年所说的。
“星瑾,我这些时日能待在你这边吗?”裴同年眼巴巴地看着亓砚卿道,“若是那京照西能回来的话,定是要来寻你的。”
听到此话,亓砚卿也不好拂了裴同年的面子,便点了点头。
而那裴同年也诚如他所说的一般,在后面的日子中,日日都到亓砚卿的房中。
就算是在亓砚卿的房中打坐,都要待在亓砚卿的房间当中。
而就在最后一日,裴同年神色有些紧张地看向亓砚卿道:“星瑾,你说他会归来吗?”
闻言,亓砚卿道:“你若是想等的话,我陪你去城门口等着。”
听到这话,裴同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道:“那当真是麻烦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亓砚卿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在这裴同年不在之时,他也询问了云龛。
云龛说那请求本就是沙海之城的规矩,那沙海之城的主人也不可能因为一人就破除此规矩。
听到这话,亓砚卿一时间也不知要说什么。
他们都知晓这沙海之城的城主乃是一位七转金仙,先前老师他们到此,直接将那沙海之城的城主惹出来了。
在老师他们再三保证不会在城中惹事后,那城主才允许老师他们进入。
而就算是这样,在老师他们在沙海之城之时,他都能感觉到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他们附近一直盯着他们。
想来是因为那城主不放心他们的原因。
就连两位金仙,在这沙海之城都要被城主盯着,而他们目前修为最强的云龛不过是个分神修士,自然打不破城主留下的规矩。
思绪至此,两人已经行至城门口。
裴同年看向城门外面,苦笑一声道:“星瑾,在你们不在的日子当中,我曾目睹过请令时间不到,留在城中的人下场。”
闻言,亓砚卿抬眸看向裴同年。
裴同年转身看向亓砚卿道:“我留在这城中一是因为不是那京照西的对手,二是因为我心中还是信他的,但是,你说他会对得起他对我的信任吗?”
亓砚卿不语,直接抬眸看向裴同年。
这种事,他又如何能开得了口?
“算了,这终究是我的选择。”裴同年耸了耸肩膀道,“我先前在宗门之时,就是个不怎么受器重的弟子,这次来名古战场是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名额,但现在看来,要让我那些师兄弟们看笑话了。”
“现在时间并未到,不是吗?”亓砚卿道,“我相信那京照西,他既然说出此话,那定是能做到的。”
虽说那京照西平日里看上去很不在意这裴同年,但是,在遇到危险之时,还是会救裴同年的性命。
所以,这京照西没有他表面那般讨厌裴同年的吧!
“星瑾,小少爷。”裴同年看向亓砚卿道,“我不信那京照西,但是我信你,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就在相信他一次。”
两个在城门口等了五个时辰,并未见到有人归来。
裴同年回头看向亓砚卿道:“小少爷,看来那家伙辜负你的信任了。”
听到此话,亓砚卿双眸微颤。
虽说他这一路走来见过的许多生死,但是要他这么看着一个人去死,他还是有些难以释然。
正在这时,就听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什么叫做我辜负小少爷的信任了?”
听到这话,两人同时转身。
只见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见此,一旁的裴同年咬牙切齿道:“京照西,原来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都死在秘境当中了。”
京照西耸了耸肩膀道:“你对于我的归来,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欣喜,若是这般的话,那我就先行离去了。”
说着,那京照西转身就欲要离去。
不过,还不等他走出两步,就见一根绳子直接缠住京照西的腰。
转眸一看,只见那绳子的主人正是裴同年。
裴同年一边磨牙一边说道:“你这混蛋竟然还想跑,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良心!”
见两人如此,亓砚卿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随即直接转身走进城内。
既然这裴同年的性命保住了,那他自然也该回去了。
他刚转身,就见云龛正拿着一个令牌朝他走来,但当云龛看见京照西的身影之后,直接将令牌递到亓砚卿的面前。
“这是何物?”
“有此令牌,即便不需剑修和请令都可进入沙海之城。”
听到这话,亓砚卿眉眼弯了弯。
云龛总是这样,看上去性情清冷,但实际内心柔软。
虽说,云龛嘴上说着沙海之城的规矩不可违背,但却还是为那裴同年寻了留下的办法。
“云龛,我们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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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龙九城位于名古战场的最西侧,因九城相连所以的得名。
此时,在其中的一个城池当中,亓砚卿有些好奇地挑眉看向周围。
这炎龙九城当真不凡。
这其他的城池因为要对抗魔兽狂潮的原因,城内的修士很少有休闲的时间,几乎抓住空闲的时间就会去修行。
生怕自己会丧命于狂潮当中。
而这炎龙九城因为九城相连的原因,城外的禁制更胜,一般很少有狂潮会进攻此城。
因此,这炎龙九城内的修士倒是有一种“安居乐业”之象。
正在这时,就听耳畔传来一道声音道:“小少爷,这炎龙九城当真是热闹啊!”
闻言,亓砚卿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京照西和裴同年道:“这里的确是热闹。”
他去过的城池不多,在其他城池自然也遇到有许多修士的城池。
但是,那些城池中的修士多半都是在聊功法,以及交换法器,像是这般单纯热闹的城池的确不多见。
见亓砚卿搭话,京照西凑上前来道:“小少爷,那印子泠去何处了?”
“他自是有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吗?”亓砚卿挑眉看向京照西道。
“自是无事,我只是觉得他将小少爷一人留在这里有些不好。”京照西眨了眨眼睛,一脸诚恳道。
亓砚卿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幼童,要时时刻刻与他待在一起。”
说罢,亓砚卿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云龛本就是镇守者,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完成沙海之城发布的任务。
此次云龛便是选择了这炎龙九城。
他到了这炎龙九城后,便去与那炎龙九城的镇守者会面。
至于那京照西和裴同年,他与云龛出行之时本不打算将这两人带上,但那京照西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他们要去炎龙九城,便提前在炎龙九城等着他。
他虽是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
“小少爷,这炎龙九城当中有一家商铺。”
听到这话,亓砚卿转眸看向京照西道:“什么商铺?”
“那商铺当中有许多法器符箓什么的。”京照西抬眸看向亓砚卿道,“有的时候,这些法器和符箓也可用来防身。”
闻言,亓砚卿微微颔首。
这法器他并不是很需要,但是,这符箓他倒是可以备上一些。
这直接用真气画成的符箓实在太消耗时间了,若是无人为他拖着的话,他很难将那符箓画出来。
“那就劳烦你了,京照西。”亓砚卿道。
看京照西这样子,他应当是对这炎龙九城很是熟悉的,而这京照西自然也不会害他,所以,跟着京照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闻言,京照西笑了笑道:“那小少爷,就跟着我来吧!”
与此同时,在两人身后目睹一切的裴同年嘴角不禁抽了抽,论脸皮之厚还当真没人能胜过这京照西。
而在他思绪转动之间,就见那两个已经走远。
见此,裴同年连忙追上那两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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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照西将两人带到一处院落前后,抬手敲了敲小院的门。
而就在京照西敲门不久,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直接将门打开了。
在看到那人的瞬间,亓砚卿瞳孔瞬间放大道:“路老?”
只见那将门打开的老者正是路老,只不过,此刻,路老的心情好似并不是很好。
路老上下扫了京照西一眼道:“你这混小子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咱们两个的恩情……”
路老话音未落,直接被京照西推开。
京照西拉着亓砚卿的胳膊直接走进院落道:“小少爷,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路老气的胡须都有些颤抖道:“这里可是我的家!”
看到这一幕,裴同年伸手拍了拍路老的肩膀道:“路老,您应该习惯了。”
在反客为主这方面,京照西是做得得心应手。
京照西一路将亓砚卿拉到一个小凉亭道:“小少爷,您就在这里歇息片刻。”
说罢,京照西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路老的裴同年道:“路老,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路老一摆手道:“截胡的事情你别想,上次水幻京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你不要以为有你兄长……”
“我也没有要截胡的意思。”京照西一脸坦诚道,“大家都是公平竞争,谁价钱高谁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路老有些诧异地看向京照西。
这话不像是京照西能说出来的啊!
“所以,我想要你手中的玉神令。”京照西理直气壮道,“你将玉神令交给我,我自然能与他们公平竞争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路老,就连坐在其后面的亓砚卿都不禁瞠目结舌。
这样的公平,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路老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京照西,你这条命要是真的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帮帮你的。”
“路老,你我多年相识。”京照西一把抓住路老的手道,“您老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您真的忍心看着我进不去月华监吗?”
“是你自己和月华监的人结仇的,所以你才进不去那月华监。”路老瞥了京照西一眼道,“再说了,你去哪里与我何干?”
话音落下的同时,路老转身就要离开。
而就在路老转身的瞬间,京照西直接一把搂着路老的胳膊道:“路老,您难道对百花宴不感兴趣吗?您将玉神令给我,我就让您进入百花宴!”
闻言,路老转身道:“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裴同年凑到亓砚卿旁边道:“小少爷,他们在聊什么?”
听到这话,亓砚卿抬眸看向裴同年。
他心中也同样有此疑惑。
那京照西明明说要带他来买些符箓,不知为何就找到了路老的头上,还从路老手中索要了玉神令。
这玉神令难道和符箓有关?
还有那月华监和百花宴又是什么?
亓砚卿心中虽是疑惑,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有些傲娇地撇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