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的男人在转述这个话的时候,老先生已经拿过前排的外套,从侧边给她的下半身支起衣服形成布帘一般的存在。
老先生的视线遮挡在了衣服后面,副驾的男人也转回身去没往后看。
黄清若倒是想自己确认,可她现在躺着,手根本伸不到裤子上,她坐起来也困难。
而且即便她自己确认了,她该怎么跟他们描述她羊水流出来的量是多少才能精准的?
试了几下,非但没摸到,黄清若还难受得要命。
她干脆抓过老先生的手:“你、你帮我。”
她就当他现在是医生了。
医生和病人之间是不存在性别的。
她在米国期间的产科医生都还是个男医生。
“请你帮我看一看羊水流了多少。”黄清若现在的头发比没擦之前更潮了,潮得都湿了大半,贴在她的脸颊上。
全是肚子疼了之后她流出的汗。
那件支起来作为布帘的外套都在慌乱之中被黄清若给扯落下来了。
正好这个时候老先生也因为黄清若的话而看向她。
灯光之下的对视,黄清若从他被须眉和厚重的眼皮遮挡的眸子恍然又感觉出一丝莫名的似曾相识。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在米国遇到的那个老人家,她也是在与对方短暂的对视中,产生相同的感觉。
老先生没看她几秒,便挪开了眼,转而看向她的裤子。
他没有忸怩也没有犹豫,当即应她的要求,检查她羊水流出的情况。
黄清若紧张地问他:“怎么样?孩子究竟怎样?它会不会有事?它能不能坚持到医院?”
问完之后她自己也意识到,她的问题人家可能根本回答不了。
老先生也确实没有回答她,只是过来又帮她把她无意识间弓起来的身体重新按回在座椅里平躺好。
他还示意她跟随他的呼吸节奏调整她的呼吸,平复她的心态。
隔着他的手套,黄清若的手被他握住。
黄清若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在调整呼吸的过程中,跟他有了一次长时间的对视。
她发现他的眼珠似乎黑,他的眼白也比较清澈……?并没有老年人该有的浑浊……?
认识吧,他们肯定是认识的——这个念头在黄清若的脑子里愈发地强烈。
可身体的情况令黄清若分不出更多的心绪去思考。
他帮她调整好了呼吸,却没能消除她肚子一阵阵的疼痛感,黄清若也分不清究竟是真的很疼还是生理性的紧张令她产生的错觉。
她没有憋着,这种情况她没办法憋在自己的心里,平日话少的她也变得话又多又密集,密集地跟老先生描述她的感觉。
黄清若也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生理上自发的和情绪带给她的压力产生的眼泪。
“我到底是要流产了还是要生了?”
如果是前者,以她现在的月份,就不能再称之为“流产”了,而是胎死腹中,到了医院医生就是给她引产。
黄清若没办法接受。
“你救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