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从床上起身，揉着脸往外走，“吃饭很开心？”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我第一次被允许上桌吃饭！”
南黎今天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
感觉张小花在这个地方，是个外人。
本以为是在楼下餐厅吃，结果一行人出了房门，沿着侧边的石板路，往主楼那边移动。
秦怡垂着头，和南黎走在后头。
南黎只打量一眼，就发现她的脸上盖了厚厚的粉，似乎是为了遮盖脸上的巴掌印。
夕阳的余辉是橙红色的，可驱不散她身上的迷茫。
南黎放慢脚步，望着数百米开外的方向，忽然问，“想离开这吗。”
秦怡脚步一顿，回过身来。
橙红色的光，笼罩着她整个面庞，却无法照进她的眼睛。
南黎记起京北城那对恩爱不移的小夫妻。
张衡是个直白又细心的理工男，对老婆无微不至，有一口吃的，他自己不会独吞分毫。
那时候吃不饱穿不暖，但那时候的秦怡，眼里是有温度的，是有活力的。
可现在的她，衣食富足，生活无虑，但周身却死气沉沉。
如行将枯槁的老人，随时都能撒手而去。
“能去哪呢。”
说这句话时，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南黎想说，去哪都行，蒙涂山有很多工作机会，只要肯干，母女俩生活不成问题。
可看到她下意识形成的动作，便止住了话音。
母亲两个字，对于女人来说，就是无形的枷锁。
无论她爱不爱孩子的父亲，她终归是舍不得这个孩子的。
“南黎。”她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往前迈着步子，“我真的很羡慕你，如果我像你一样有能力，就好了。”
她缓缓低下头，有一颗晶莹的眼泪掉进石板间的缝隙里。
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南黎真的看到了。
如果像南黎一样厉害，就不必走到现在这一步。
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时刻都想弄死肚子里的野种。
可弄死了，她也活不了，还会连累女儿。
“妈妈！”
秦怡抬手抹去眼尾的泪，看向前头。
张小花迎着夕阳朝两人招手，“你们走的好慢呀！”
秦怡脸上绽放出笑意，“你往前走，妈妈会跟着你。”
南黎看着这对母女，不再说话。
秦怡后续跟她讲了很多话，她都只是轻声附和。
有的时候，旁人做出简单的决定，可能对于另外一些人，需要极大的勇气。
来到主楼餐厅时，里面已经坐了三个衣着艳丽的女人。
见到秦怡领着陌生女人进来，纷纷投来小心翼翼的审视目光。
南黎穿着很简单，黑色外套和工装裤，深棕色马丁靴。
头发依旧是不修边幅长短不一的样子，全靠那张脸的颜值撑着，才不至于被人误认成是男人。
三个女人脸色古怪地对视一眼，周身竖起一层显而易见的排斥。
“秦怡，你这是做什么，上供吗？”
秦怡拉开椅子，让南黎坐下，并不打算搭理那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