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营地的道路很宽,最大最宽的横竖两道营道,甚至夯实过土地,碰到雨天不会很快就变成烂泥地。
陈凯武和李胜虎两人并肩而行,他们的亲卫们,牵着马等待在远处。
以前李胜虎这小子,一脸的目中无人,让人恨得牙痒痒。几年的时光,两人各自担任重任,见面的机会不多。
今日给陈凯武的感觉不同。
对方身上的锋芒收敛许多,不在让人下不来台,也谈不上好说话,也就是能正常的交流。
默默的观察李胜虎的变化。
突然。
“听闻将军当众夸赞过黑九和大山,是出自拉拢的意图,还是两人真材实料?”
陈凯武愣了愣。
万没有想到,李胜虎竟然会询问自己,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三部义军分到了北门,还有几部朝鲜卫所军,分到了李胜虎旗下。
果然是成长了。
醒悟过来,陈凯武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小子当年的脾性,可不会如此。
难怪将军转变了态度,重用起了李胜虎,看来这些年,李胜虎成长的很快。
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不过陈凯武不会说出来。
说出来犯了大忌,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有拉拢的意图,但这两人的确能打,是朝鲜卫所军中,难得的勐将,可以放心用,不会耽搁大事。”
李胜虎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安排他们二部加入到攻城队伍。”
很信任自己啊。
听完李胜虎的话,陈凯武竟觉得有些感动,又觉得很奇怪,差点笑了出来,连忙忍住了。
亲卫们迎了上来,陈凯武叫住正要翻身上马的李胜虎。
“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你关系好的刘总兵,都已经成亲,你有没有看重哪家的姑娘?”
李胜虎今年刚好三十岁,刘承敏比将军小几个月,又小李胜虎四岁。
放在之前。
陈凯武不会和李胜虎谈这种亲密的事,以免自讨没趣。
李胜虎的父亲是自己的老长官。
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父亲牺牲了,族人失散于蛮族手中,而他也算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
听到陈凯武长辈的语气,李胜虎怔了怔。
“蛮族未灭,何以为家。”
“驾。”
李胜虎缰绳一提,胯下的战马马蹄扬起,带着主人飞奔离去,身后紧紧的跟上一群亲卫,
“三十岁的人了,还会害羞儿女情长。”
望着李胜虎慌忙的背影,陈凯武忍不住露出笑容。
“得得得。”
半道,陈凯武忍不住回头,望着李胜虎一行人渐行渐远,心中感慨万分。
李胜虎这小子,越来越稳重了。
从小习练武艺,学习兵事,家传的本领,乃至出海作战八年,历经丧父之痛。
他的起点高,天赋高,加上他自己的努力,虽然才三十岁,前途却比自己更远大。
回过头,盘算哪家的姑娘合适。
他没有了长辈,婚姻大事关乎家族,哪怕看在他父亲的情面上,自己也该用用心。
李彪千户虽然陋习不少,但是能第一个应召北镇,是陈凯武没有料到的。
而且在千户所,两人都是世袭的武官,虽为上下级,李彪对自己也还不错。
“得得得。”
回到自己的营地,李胜虎已经忘却了刚才的事,满脑子都是关乎接下来的战事。
此时。
火炮营的炮兵们,正在垒土台子。
弗朗机炮的威力,射程皆不如红夷大炮,红夷大炮刚开始从澳门引进的时候。
射程才一里出头,而且炮口很低。
野战中难以运输,往往错过战机,不能加入到战场中,且攻城时,也只能对准城墙。
随着金州军匠和夷和尚带来的外国工匠的研究后,射程已经超过了两里。
甚至十数门重达万斤的大炮,射程达到了三四里之遥。
炮口的角度,也比原来能提高些许。
不过沉阳城墙高大,炮弹很难飞跃过城墙,无法轻易摧毁城墙上的工事。
“李参将。”
炮兵营的将领,看到李胜虎来巡视,主动上前行礼。
李胜虎点了点头,回应了对方,然后指向前方的几处土台,人们正高举石墩,砸实地面。
一层层铺上去,让土台坚固,能扛得住火炮的后坐力。
“抬高基座后,能射到女墙上吗?”
当年蛮族迅速占领了辽东,获得了不可计量的积蓄,除了众多的铠甲武器外,也送去了很多先进的工器。
弩车,床子弩,抛石机等。
城墙上的墙垛,战棚,弩台,门口,角楼等工事中,摆放了大量的器具。
如果不解决掉这些器具,会对金江军造成额外的伤亡。
“可以射击到,不过炮弹却很难落到墙头,十发中能落到两三发,准头更不用提。”
实话实说。
红夷大炮射速本来就慢,效率还这么低,李胜虎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