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要靠堂姐,自己也要帮助堂姐。
竞争对手是秦钟。
节度府虽大,但也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自己能超过秦钟一步,就能压过他一世。
蔡文看到了薛蝌的表面,却没有看到薛蝌的本质。
薛蟠优势是薛蝌的不知多少倍,却只能在京城混个薛大傻子的名号,最后灰熘熘的离开京城。
四大家族一损巨损。
原文中获得好下场的人寥寥无几,倒是薛蝌,不但有美满的结果,还保住了良好的名声。
可见其不只是有才能,也是有手段的人。
且手段高超,润物细无声,让人无法发现。
蔡文没有太过关注,已经放下了薛蝌的事,心思沉重的来到了登来,求见登来的巡抚。
金江镇工科司务亲来,登来巡抚品级远高于蔡文,倒也派了人来迎,给足了情面。
巡抚韩昊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心中犹豫不决,要不要见面。
他和平辽侯关系非常,相识于微末,那时候他还未登科,平辽侯只是一名百户。
论私情,他应该帮助平辽侯,但是论公,他不敢违背。
要是引起了朝廷的不满,山东右布政使苏观已经致仕,没有人可以帮他分担,恐怕自己的下场很危险。
蔡文吃了闭门羹,不但没有感到尴尬,反而照常吃,照常睡,每日一早就去巡抚衙门等候。
金州的物资,向来由登来供应。
金江镇崛起后,去年以前,每年不可计数的物资,由登来发往金州,导致了登来重要性的突出,双方都得利。
所以虽然巡抚冷落了蔡文,巡抚衙门的官员,却热情的招待了对方,至少蔡文杯中的热茶没有断过。
对每个打招呼的官员,蔡文都很客气。
他在节度府地位高,在此却态度恭敬,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来求人的,有这份自觉。
到了第三日,在不见对方就是的得罪人了。
姿态已经做足,没有给人话柄,韩昊才让人去领了蔡文来自己的公房。
“韩巡抚。”
蔡文充满了热情,脸上丝毫没有等待了三日的怨气。
“快请坐,添茶。”
韩昊虽比蔡文要年轻许多,但是科举上他高中进士,担任过御史,资历远比蔡文要强多了。
不过蔡文年长,所以韩昊没有摆态度,火候恰到好处。
两人落座后,一时间有些安静。
韩昊知道对方的来意,非常的棘手,不愿意主动提,而蔡文则内心感慨。
自己是举人出身,对方是进士出身,且名次高。
双方之间仕途上的差距,有一条无形的巨大的鸿沟。
正常的情况下。
对方的终点是入阁,或者六部尚书,差一等就是侍郎,或者都察院左右都御史,或成为地方上的左右布政使等。
能爬到二三品,甚至一品的官职。
而自己。
哪怕能成为五六品的官员,也已经是举人中凤毛麟角的存在。
收回了感慨,蔡文才主动提起他的目的。
请求登来发送物资到金州。
各项物资金州都缺,只有大周国内才能供应。
例如牛。
制作弓需要的牛筋,牛角。
因为金江镇的渔业发达,所以鱼胶不缺,但是缺少制作弓弦的材料,如吃黄桑叶的蚕茧等等。
还有制作铠甲需要的水牛皮,战鼓,号角等等。
金江镇的耕牛都不够,如何敢杀壮年牛来提供军需,而老牛远不够使用。
大周国内同样重视牛。
但是大周国内耕牛的基数大,每年的老牛,死牛,能提供不可计量的原料。
这就是体量巨大带来的优势。
只牛一项上,金州就离不开国内的供应,更不谈其他的物资。
十万大军可得,而供应十万大军的物资却难得。
每年的消耗,更是不可计数。
金州很多物资储备见底,出现的缺口,唯独大周才能供应充足,哪怕如朝鲜,都是无法补足的。
蔡文负责工科,知道今年大军作战的物资还能提供,但是明年呢。
他要提前就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至少。
无论何时金江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军需不能拖后腿。
而想要做到随时能供应大军的军需,那就需要储备到充足的原料。
韩昊早就料到了蔡文的来意,脸上做出为难之色。
“登来发往金州的物资,需要朝廷下发公文,我已经上疏过,但是还没有回复。”
韩昊不再是当初年轻的御史,收敛了锋芒,和积年老官无二,说话温和,不轻易得罪人。
“不过。”
话锋一转,韩昊笑道。
“蔡司务亲自来催,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明日就重新上疏,催促兵部的公文。
蔡司务先回金州,相信朝廷很快就有公文的。
只要朝廷的公文抵达登来,我必定会立刻安排发出,不耽误蔡司务。”
蔡文虽然品级不高,但也做官数十年,哪里会不知道拖字诀,当然也就不会轻易的上当。
要是真的听了韩昊的话,转身回去了,恐怕等待明年都得不到回复,最后空跑一趟。
“唉。”
蔡文露出为难的神情,长叹一声。
“韩巡抚有心了,既如此言,我理当回去等候,不过实乃金江镇物资短缺,上下翘首以盼。
将军奔赴沉阳前,曾向我透露,将军和韩巡抚为莫逆之交,如果有困难,直接请求韩巡抚的帮助。
正是有将军的吩咐,下官才敢冒昧前来。”
听到蔡文把唐清安的名号抬了出来,韩昊开始了沉吟,盘算此事的得失。
如果只是蔡文,小小的司务,韩昊必定会打发对方。
但是既然是平辽侯的话,韩昊就不得不重视。
虽然料到蔡文说的话有水分,但是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无可厚非,关系紧密,暗中的盟友。
“沉阳的战事如何了?”
韩昊转移了话题,露出关心的神色。
金江镇的军报,连连发往朝廷。
很多人都知道金江军已经包围了沉阳,但是能不能攻下沉阳,却无人敢肯定。
蔡文是金江镇的官员,肯定知道的更详细。
“将军认为,必定能三个月内拿下沉阳,光复整个辽东,平国家之患。”
“那就好。”
韩昊神色阴晴不定。
据他所知,陕西的民乱已平,除了极少部的顽固份子外,大多乱民已经安置各地。
朝廷命令各地官府,务必好生接纳乱民,且免除了税收。
民乱一除,蛮族一除。
那整个大周,只剩下金江镇之事。
关于平辽侯的言论繁多,越是如此,当国家太平后,定然会召平辽侯归京叙职。
犹如国之初的北镇。
如果唐清安奉召,那么按照他的功绩,朝廷定然会赐公爵。但是唐清安会奉召吗?
韩昊无法预料。
如果唐清安奉召,韩昊愿意开个后门,以维持双方的情谊,就怕对方不奉召。
要是唐清安不奉召,自己开后方,介时朝廷核查下来,自己就要受到牵连了。
事关重大,韩昊即不想得罪平辽侯,影响双方的关系,心中又有担忧,迟迟做不出决定。
“此事先容我斟酌。”
韩昊不再要求蔡文回金州。
~~~~~~
沉阳的城门和城墙不是一条直线。
城门是城墙上重要的防御点,除了坚固之外还是坚固,城门外修建了半圆形的瓮城。
瓮城两旁各开一个门。
然后就是围绕城池的护城河,离城墙三十步,东西南北各门设有吊桥与壕桥。
数万蛮人的功劳,终于把四个瓮城前的护城河填平,提供了金江军和朝鲜军顺利抵达城下的便利。
但是护城河的内岸,还修有羊马墙。
离城墙只有十余步的距离,高八到十尺,正对壕桥处开一门,便于人马通行。
“嗖嗖嗖。”
虽然护城河平,羊马墙后的蛮军,仍然向进攻的敌军射击,延缓对方占领羊马墙的脚步。
火铳可以直射,但无法抛射,对养马墙后的蛮兵造不成威胁。
能造成威胁的金江军火炮,用的炮弹杀伤力不足,无法动摇蛮军守卫都城的决心。
蛮族是兴起的势力,没有积弊日久的江河日下的形势。
士兵敢战,不畏牺牲,蛮丁奋勇,一腔热血。
虽然与金江镇的对抗中落入了下风,不代表蛮族就没有了反抗之力。
李胜虎负责攻打东门,试探了一番,占不到便宜,立刻让人鸣金收兵。
连羊马墙都如此难下,更不提其更高大的城墙。
虽然脑海报仇心切,李胜虎却没有不顾及士兵的伤亡,做出昏头的举动。
“继续派蛮人上。”
李胜虎要控制攻击的节奏,不在急于求成,而是准备用血肉,先把城墙外的工事耗尽。
随着金江军收复的地盘越多,俘虏的蛮军也越多,还有不少的蛮族人口。
将军不许发生屠戮百姓的事。
只要是无辜的,手中没有人命的百姓,皆能得到安置和救治。
但是参与过屠城的士兵和蛮丁,则不能放过,需要得到该有的惩罚。
军司做出布置,让这些人为金江军作战,戴罪立功。
所以。
目前的金江军中,有近十万的蛮人,战事中牺牲了很多很多。
帮忙趟平了护城河,现在继续协助金江军,趟平羊马墙。
粮食宝贵。
金江军接济了众多的蛮人百姓,把妇孺儿童安置去了后方,导致蛮丁作战没有后顾之忧,不敢违背军令。
参将下命。
各将很快带领蛮丁上了战场,督促各部前进,忍受蛮军的弓失,顶着伤亡,每一步都有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