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声变成了尖啸,燕回顿时头晕目眩,摔下马鞍,手中还拽着缰绳。
绝地昂首嘶鸣,惊慌地抬起前蹄,却没有抛开。
他坐在地上,鼻子与耳朵涌出鲜血。
“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风暴忽然静止,卷到半空的碎石坠落在地。
燕回的目光穿透逐渐散开的风沙,看到一人一马的背影就在十步之外。
是聂君遥!从他背上的弓就可以认出来。
燕回顿时缓了一口气,拽着马匹跑过去,伸手去抓他。
“兄弟,快走!别耽搁了!”
聂君遥身子一歪,从马鞍上重重摔落。
他两眼圆睁,脸色苍白,致命的箭矢插在他的胸口。
燕回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城墙的哨兵高声喊叫,周羽疯狂下令打开城门。
瀛洲追兵原本在风暴中四散而开,此刻很快回过了神,迅速围向未来杀手。
有一名敌军兴奋地冲到二十步之外,却被城墙上的尹风一箭射穿胸膛。
随即遮天蔽日的箭羽从城墙射出,倾斜在瀛洲追兵头上。
燕回对此一无所知,他眼里只有聂君遥那张肌肉松弛、面无表情的脸庞,还有染血的箭头,闪着寒光。
周羽和沈浩然冲出城门,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燕回听不见他们的喊声,眼里只有聂君遥和那根箭矢…….
“燕回!”
古琳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此时他仍然拽着缰绳。
“燕回!你别这样!”
燕回低头,心中涌出一股苦涩。
“我是杀手。”他一字一顿,冰冷且无可置疑。
※
整整两天,燕回都没有出过房门。
尹风敲了敲门,然后把食物放到门口,但他从来都没动过。
周羽、沈浩然和小趾轮流在门外喊他,他完全不作理会。
他丝毫没有睡意,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满脑子都是聂君遥和那枚箭头,还有那道深不可测的声音。
“我是杀手。”
傍晚时,他听到门外的刮擦声,是风的哀鸣。
他眨了眨眼,瞪着昏暗的房间,却什么也看不清。
他起身打开房门。
花裤衩欣喜若狂地扑过来,轻而易举地扑倒了他,用舌头舔着他的脸颊和下巴。
“好了,大笨狗!”他推开古格犬,“我没事。”
古琳就站在门口,“你看起来糟透了。”
她转身下楼,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端着一盆热水。
她关上房门,坐到床边,帮燕回清洗上身。
古格犬的脑袋趴在古琳腿上,她轻轻挠着狗耳朵后面的绒毛。
“我……我恨这场战争……”燕回的声音很微弱,他闭上眼睛,一滴浊泪滑落下巴。
“君遥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母亲是个妓|女。小时候在家乡,人人都讨厌他。对他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至高殿战斗和牺牲。但……他不该就这样死掉。”
“燕回,你又为何要来?”古琳柔声道,语气只有哀伤。
“我看得出来,你也痛恨战争。你的道与我相似,我们不该用在这种地方。皇帝为了逼你领军,究竟承诺了什么?或者,他拿什么威胁你?”
燕回想要说谎,可倾诉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即使不能拥抱她,那至少也能在心底寻求些许安慰。
“他发现我父亲成了绝道者,应该说是极道者……”
她闭目颔首,没有说话。
“我……”
“我母亲是个贼。”古琳睁开眼睛,迎着他的目光,那语气极其刺耳。
“她是当地最好的贼,手法快如闪电,从富人手指取下指环轻而易举。我不知道父亲的身份,她说是个士兵,死在战场,可我知道她做贼之前是个妓|女。她经常跟我说,说我这双手天生适合偷东西。”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握成拳头。“她说,做了贼就不用做妓|女了。”
“有一次,那个富人把我逼到墙角,说我偷了他的玉佩,动手打我,我母亲捅了他七刀。”
“她本来可以跑掉……”她紧紧抱着胳膊,“城卫来的时候,她还在拿刀捅。第二天,她被吊死了。那时我十一岁。”
“她被丢到城外乱葬岗,我在那守着她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有个女人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