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成绩并不是当日宣布,而是要等所有考卷全部阅完为止,不过阅卷的事,崇武帝却没参与,而是当了个甩手掌柜,全部交给了马仲英。
殿试结束后,受卷官收取、汇总所有考生的试卷,再送至弥封官处进行弥封,殿试试卷弥封毕,不需要誊录官朱笔誊录,而是由掌卷官直接转送至中书省处阅卷。
显然三百多分试卷,马仲英一个人是看不过来的,故尔他又把金光祖、牛天宿、余思明、程荩和唐甄等中书省主官全部召到了中书省衙门,共同参与阅卷。
金光祖和牛天宿等人都是马仲英的心腹,自然知道马仲英确实是想通过此次科举,选拔几个真正的人才,而不是只知道皓首穷经的酸腐文人。
“这写的是什么?还分兵先取山东、河南,然后直捣燕京,不先取中原,难不成咱们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左相,你那道还勉强算中规中矩,牛某这篇才奇葩,居然说要采用二虎竞食之计,先让王辅臣和清廷死磕,咱们大明再坐收渔人之利,王辅臣围了西安一年,到现在都没有进展,指望他,咱们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剿灭东虏。”
中书省署衙内,金光祖等人几乎是看一篇扔一篇,显然,这些只知道研究经义的读书人,对于马仲英所言的平奴策,仅仅只能是浮于表面,而不能戳中要害。
“殿下,这一篇似乎还有一点道理,其文曰:欲平东奴,先平奴性,鞑虏荼毒中原四十载,今南方士民发虽剃,然心中的辫子却不是那么容易剃的……欲除奴性,先定人心,欲定人心,首在富民,民富则国强,国强则四方蛮夷不再敢窥视中土,不过这字,实在是……不好说,本官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中举人,过会试的。”
唐甄也拿着一篇文章不住地点评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显然对这篇策论很是认可,但却对这考生的字迹很是不满。
闻言,金光祖和牛天宿就是一怔,他们知道唐甄这是抽到了琼州学堂的学子了,也只有那些只读了两三年书的学子,才会把字写的这么难堪,事关朝廷体面,牛天宿忙解释道:“唐左丞,此次恩科,因琼州是楚王肇基之所,且两广又饱受建奴荼毒,士民百不足一,故尔士子有些良莠不齐,行书上不工整也是正常的。”
马仲英也猜到了这可能是琼州学堂学子的试卷,待牛天宿解释完毕,遂开口道:“原来如此,看他的答卷内容,还是颇有见地的,那就把他放到二甲末吧!”
“唉……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字好看一点,光凭这道富国强兵的策论,余以为当进二甲前列。”
不明所以的唐甄还是一个劲地扼腕叹息,不过牛天宿的解释也算说的过去,因此也没有多想,更想不到这考生是马仲英刻意安排的。
两千六百多考生,真才实学的还是有几个的,经过金光祖和牛天宿等人的反复筛选,一甲进士及第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以及二甲前十的人选终于拟定完毕,虽然十三个人的策论并不尽如人意,但相比而言,还是颇有见地的,比如状元陆肯堂的策论,就明确写到了在正面进攻的同时,可以利用大明水师的优势,在天津或者山东登陆,如此便可直击京师,或者截断清军的补给线。
最关键的是,陆肯堂在提出军事方面策略的同时,还写到了大明统一后的,首要之务,就是恢复生产,山林多材,池沼多鱼,园多果蔬,栏多羊羔”,农林牧渔全面发展,才能民众得以温饱。
同时,陆肯堂主张通过商品流通,促进市场繁荣。而且他还提出以白银作为货币,限制了财贷的交换,阻碍了商业的发展。策论中更是旗帜鲜明地指出“夫财之害在于聚。银者,易聚之物也。”放到后世来讲,也就是财富集中到了少数人的手里,这必然会影响市场的繁荣和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