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兵们在楚军的驱赶下,冒着城上的箭雨前进,那些满洲的老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射术却依旧精良,几乎每一箭就会射中一个正在冲突的绿营兵,只不过他们毕竟老了,射了几轮箭失后就再也拉不动弓弦了,城头上只剩下那些满洲士兵依旧不停起身地射击。
在满城清军的攻击下,城头下绿营降兵不断地倒下,尸体很快就铺满了满城外围,而那些冒头射击的满洲人则不断地被铳子、炮子击中,亦是伏尸遍地。
终于不顾伤亡的绿营降兵终于冒着箭雨在盾车的掩护下冲到了满城城下,一架架云梯被他们费力地搭挂到城墙上,然后就有无数顶着大盾的绿营兵爬上了云梯,向着城头涌去。
长毛贼寇用绿营兵充做攻城的炮灰,令在城上督战的江宁将军喀楚和江宁巡抚余国柱等人一个个恨的牙关紧咬,但他们并没有对这些绿营降兵手软,而是在云梯树起来后,喝令城头上的满洲兵用大叉杆去推挂在垛口处的云梯,那些满洲老梆子们则沿着垛口往城下扔出了无数的滚木擂石。
拜克乌是个老满洲了,当年他随多铎南下时曾经在扬州和嘉定屠杀过数百个汉族军民,为大清打下江南立下赫赫战功,虽说他已经老的拉不动弓了,但是在满城危急存亡之际,依然奋不顾身地爬上了城头,他已经想好了,哪怕是将一块石头或者一根滚木砸下城头,他也要像当年那样去战斗,他不想被卑微的汉人瞧不起,更不想成为汉人随意欺辱的对象。
“砸死你们这些喂不饱的白眼狼们……!”
费力地举起一块擂石后,拜克乌刚想说两句豪言壮语,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炮子击中了他的胸膛,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血窟窿,拜克乌恨恨地看了一眼正宛如潮水往城头攀爬的绿营兵,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当年逼迫明军降兵攻打明朝城池的情景,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胸口处传来的疼痛感令他无力再说,脑袋一歪,顿时栽倒在城墙下。
满洲的老弱能战,满洲的妇人一样能战,昨天夜里那些粗壮的满洲妇人早熬好了一锅又一锅滚烫的金汁,在楚军云梯搭挂起来后就两个人一组,用铁链挂着装满金汁的铁锅冲向了城头,口中则不停地嚷嚷着:“要烫死城下那些敢于背弃大清的汉狗。”
一锅又一锅的金汁从墙垛处倾泄而下,一个又一根钉满铁钉的滚木顺着云梯滚下,一块又一块斗大的擂石从墙头打下,一个又一个绿营降兵被烫的死去活来,一个又一个绿营降兵被滚木打下云梯,被擂石砸的血肉模湖,正阳门下的尸体也越堆越高,越堆越高。
在清军全力攻下下,降军们有的哭爹喊娘,有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埋着头,死命地攀爬着云梯想要冲上城去,但却没有一个人敢退回去,因为就在刚才,数百个忍受不了攻城压力的降兵就在他们身后被长毛贼生生砍了脑袋,把人头挂上了旗杆。
摄于楚军的压力,降兵们退无可退,只得冒着城上的火力继续上前,当然他们也清楚,只要他们能破开满城,他们不光能得到城内满洲人积累的金银,还能得到身后大明兵的认同。
城下降军的惨状令随军的吏部尚书郭泰捷有些不忍,遂向马仲英建言道:“楚国公,降兵们到底也是汉人,现在死伤过半,也算是赎了当年投奴的罪了,反正满城就在那里,是不是先让他们撤回来休整一下,再打不迟。”
马仲英森然道:“郭先生,非是本帅心狠,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满城清军人心惶惶,只要我军轻轻一推,就能破开城池,复我故都,今日哪怕把苏松绿营、崇明绿营和江宁绿营的血流尽,本帅也要入主金陵。”
江宁满城的防御力乃是天下闻名的,而且因为满城是在大明皇宫的旧址上改建,楚军根本没有能力用爆破攻城法炸开城墙,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去填,马仲英已经打定主意,哪怕垒尸及顶,踏着绿营降兵的尸体,今天也要拿下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