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年兄,我等食朝廷俸禄,就要为国家负责,清欠前明天启朝税收之事,乃是索相一体所决,为的就是筹集钱粮,彻底扫平两广尚逆和明贼,你我虽是同年,但岂可因私而废公,此事休要再提。”
陈维崧不提钱孺怡的老爹是钱谦益还好,提了以后,陈常夏就是一口回绝了陈维崧的请求,原因就是陈常夏的父亲陈有虞就是死在钱谦益徒弟郑成功的手里。
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郑氏坐拥大员,兵马数万,陈常夏拿他们没有办法,但钱孺怡不过一届腐儒,虽说钱谦益曾经做过大清的礼部侍郎,但早在顺治朝就被罢免了,何况他奉的还是索额图索中堂的命令办事。
“临谷兄,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何况钱兄何明相公子纳兰性德也有通谊之好,再说钱兄又不是不缴,只是希望减免一半,若是陈兄肯通融则个,钱兄愿意奉上白银两万两。”
陈维崧哪里知道陈常夏肚子里的弯弯绕,只以为他这是借机索取贿赂,他回这话的意思有两
个,一是免一半送两万两,全免的话,那你陈知府就能拿四万两,另一个是咱也是有后台的人,希望陈常夏见好就收,不要贪得无厌。
“其年兄,实话跟你说吧,苏州所有乡绅缴纳银子的章程并不是我苏州府出的,而是抚台余大人亲自定的,能减免钱家三万两,已经是法外施恩了,要不陈大人去江宁走一趟,说不定这章程还没有发到京里,若是发了,我估计你们可得去寻明中堂了,不过钱府该缴的银子还是要缴,看在其年兄的份上我就宽限三日,若三日之内没有拿到抚台大人手令,那本官只得公事公办了。”
陈常夏双手一摊,一副无能为力的架势,他可以确信,明珠绝不会因为区区二十五万两银子拉下这个脸面去求索额图的,当下一推二四六,而且他知道江南各府县应该追缴的税款,已经走水路发往京师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要钱孺怡缴银子,不缴银子,那他只能按索额图手令办事了。
“三天?其年兄不想帮忙就明说,此去江宁有一千余里,如何来得及?”
宋德宜怒了,他没想到陈常夏居然这样不讲情面,他这个内阁学士虽说是内阁大学士的属官,经常能得到天子垂询,但并没有什么实权,也没有权利干涉地方上的军政事务,现在陈常夏口口声声说奉余国柱和索额图手令,他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宋大人,两广战事有变,辅国公平度和简亲王喇布均败在马逆和尚逆手上,军情如火,安亲王岳乐等着江南的钱粮出兵平叛,本官如果对钱公徇私枉法,那其他的士绅会怎么想?若是他们都托人找本官说情,难不成本官也要免了他们的欠款,如此一来,朝廷又从哪里筹集钱粮?没有钱粮,将士们又何谈平定叛乱?诸位大人都是国家干臣,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来应该比本官清楚。”
宋德宜既然摆明车马说自己故意拖延,陈常夏索性公事公办,而且还直指宋德宜、陈维崧、吴兆骞等人枉顾皇帝天恩,只顾个人之间的私谊,对大清毫无忠心可言。
“这!”
陈维崧和宋德宜没想到陈常夏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讲,反而一连扣了几个大帽子,而且是他们无法反驳的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