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婶站在我旁边,瑟缩地看看周围:“今年的阴历七月,实在是太邪性了,云丫头,璐璐,你们两个小孩子没事别出来,赶紧回家去!”
卢婶身旁的姑姑也说:“是啊,不到一个礼拜,死了五个人,咱们村一定是犯点啥呀!”
“是啊,太不详了。”
村长从院子里走出来,把接头接耳的人们疏散:“大家都先回去吧,老李家的人死得太惨了,等会找了棺材直接伐送了,席面也别做了。”
钱叔转身要走,卢婶两只手拉住钱叔胳膊:“村长,桂芝说没说是咋死的?因为啥死得这么邪性啊?”
村长好像硬噎下一个鸡蛋,硬着头皮小声说:“赵春兰。”
然后就往院子里去了。
跟前的人都愣了一会,卢婶最先反应过来,吓得胳膊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赵春兰,李嫂子?李嫂子成鬼了?”
“老李家活该!当初李嫂子多好一个姑娘,到了他们家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哎,刚才还听说是李婶子把妮儿卖了,这真是把人活生生逼成鬼了。”
“老李家缺了大损,也不怪他们遭报应。”
“李嫂子会不会再害别人呐!”
“别说了快走吧!太吓人了!”
人群很快散开了。
我和璐璐也跟着人流回家去了,我裤子还湿着呢。
回家换完裤子,又换了纱布,院子里就响起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
我和璐璐赶紧跑到院子里,二叔下一秒就把摩托车骑进来了。
二叔跟在泥地了打了滚似的,满身满脸的土,早上干干净净的裤子,现在破了一个大洞,膝盖还流血了。
“二叔,你跟人贩子打架了吗?”璐璐急忙拿了一条毛巾跑过去递给二叔。
二叔一只手还抱着妮儿,他把妮儿递给我,然后接过毛巾,去压了点井水,噼里啪啦的洗脸洗胳膊:“没打,你李大娘去了,把人贩子的车搞熄火了,我没刹住撞上去了。”
“二叔你看见李大娘了?”
“没看见,但是凭直觉应该是她,当妈的,哎,这大太阳也不知道她伤成什么样,丫头,你李大娘回没回来呢?”二叔一边感触颇深地叹息,一边洗下好多泥汤子。
我和璐璐对视一眼,二叔还不知道李大娘变成了杀人的厉鬼呢。
“二叔。”我紧了紧怀里的妮儿,把刚才的事情跟二叔说了一遍。
说完的时候,二叔已经坐在椅子上默默抽了三根烟,烟雾在他瓦亮瓦亮的脑门上盘旋。
许久,二叔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捻了捻,起身往李大爷家去了。
这次的伐送,跟伐送璐璐爸妈还有李大娘时的不一样,没有几个人,也没有闹哄哄的人群,只有我家隔着一个院子响起来的哀乐。
大门口偶尔走过个人,也是浑身紧绷,目不斜视,脚步匆匆。
璐璐坐在我旁边看二叔给买的孙子兵法,我正好看见她新翻开的那页,有个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们村的现状——草木皆兵。
本来我被黑白无常勾走的时候,卢婶她们就说村里是不是犯邪道,但是谈论的人也是很少的。
现在李大爷和李奶奶死了,据说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满屋都是肉泥,这个说法就像……就像……
嗷对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犯邪道的言论,一下午就席卷了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生怕什么邪祟找上自己。
我抱着妮儿,一刻也不敢松手,伸着脖子往窗外看:“璐璐,他们咋还没回来呢?”
璐璐从书里露出脸:“我也不知道,云叔也没回来呢。”
“对呀。”今早我爸起早去北村打听情况了,这都快晚上了,还没回来,“北村也不知道咋样了。”
璐璐呆呆地看着我,我挠了挠鼻子:“我脸上有东西吗?”
“暖庭,我才发现,你好操心啊,比大人都操心,你这样会很快变老的。”
我嘴角抽了抽:“我才不会呢!”
我扭过头去,视线正好看见我家大门口对面,站着一抹熟悉的红色影子。
李大娘面容可怖,朝我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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