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老爷子那屋走,三郎小声说:“大郎哥,对不起。”
白生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是以前,我怕连你一起骂,但现在我相信跟你无关。”
三郎愣了愣,眼眶红了起来。
以前的他不懂事,不知道好坏,如果不是半夏姐把他扔去防卫队苦练,他怕还是那个混子吧?
他收回思绪,又叫了小鱼,一起进了老爷子那屋。
“今天跟你们讲些事,家里这一辈就你们几个,小草还小,我就不喊她来了。”老爷子喝了口水慢慢讲道。
“你们都知道的,当年我跟你奶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包括咱村里大多数人家也都是从南边过来的,但咱老家比许多人都远。曾经路上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地方,但我和你们奶奶却咬牙来了更远的北边。”
“因为我们一辈子都不打算回故土了,也是为了躲开我的亲人。”老爷子没有惭愧之色,“包括我亲爹和我的大哥。”
几人都吃了一惊,老爷子从未提过,就是当年逃难时年纪最大的白山似乎也不知道。
“你们别觉得你爷爷不孝,那也是没办法啊,他们吃那五石散!”老太太不忍心的说道。
“你们年纪小,可能没听过五石散,当年南方一代十分流行,但那东西沾不得,占了就完蛋,倾家荡产卖妻卖儿都不是不可能。”老爷子眼睛红了,揉了揉眼角,“我亲娘就是被卖了,还有我最小的妹妹。”
白半夏听的心惊,那种时候把女人卖了,还能有什么好去处?
她以前也觉得奇怪,就算逃难来了北边,故土难回,但怎么老爷子这些年从未提过想回故土看看,或者打探下还有没有亲戚在世。
她还猜想大概当年天灾太厉害,饿死的人太多,老爷子的亲人几乎都不在了吧,不想竟然还有五石散这等事。
“我听师父讲过,那东西就好像慢性毒药,会让人上瘾失去理智,所以早些年朝廷下过公文,不得贩卖、服用五石散。”白半夏说道。
“这是家丑,我本来一辈子不想再提,但如今家里又出了家丑,我讲这个,只是想告诉你们,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要一味的愚孝,不要去顾忌所谓的亲情,更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老爷子咳了两声,老太太急忙给他顺气,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老话说一旦沾了黄赌毒,人就完了。老二的赌瘾怕是戒不掉了,他能对大郎媳妇下狠手,也没多少良知了,这样的人我们老白家不认。我今天话就放这了,你们小辈也不用去认,就是他饿死冻死在路边,就是他被人剁了手脚也不要管!”
“如果旁人说你们无情,你们就说是我吩咐的,老白家没白水这号人了!”
老爷子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白半夏急忙给他把脉,又给他按了穴位,他呼吸才顺畅了一些。
“爷爷,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但你一定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尽量看开,万不可再动气了。”白半夏劝道。
她也明白,说不动气哪有那么容易,只希望老爷子能想开些,不能让身体再糟糕下去了。
老爷子点点头,“辛苦半夏丫头了,是爷爷这个病人不懂事,总给大夫添麻烦。”
他说完又看向二郎,“二郎,你现在是读书人,将来前途必不限于此地,晚些我写个东西,将来如果有人说你不管你二伯,你就拿出来,是遵了家训。”
“爷爷!”二郎心里一酸,爷爷这样好像在安排后事,他心里抽着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