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与窦静告辞,在回司农寺的路上,对赵元楷说道,“赵少卿,窦司农说你熟悉司农寺内事务,我正巧有些事情望你帮忙,不知是否劳烦到你。”
“越王您言重了,有什么事情,还请尽管吩咐!”赵元楷面对李泰恭敬道。
李泰道:“窦司农认为蝗灾唯有天神能救。
但我华夏自古以来天有苍穹,女娲补天,洪水肆虐,大禹治水,百姓菜色,神农耕谷。
所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若人不自救,天如何能救,人若不自助,则何人能助。”
听着李泰的话语,赵元楷微微有少许感触。
不过到底只是八岁孩子,若说让赵元楷倒头就拜,震慑于王八之气下,自然是痴心妄想。
而李泰说这些,也只想提升下赵元楷的积极性。
毕竟自己没给钱,那就只有精神上给鼓舞了。
李泰酝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认为想要治蝗,需得寻他天敌,等到蝗虫来时,让其有去无回,而不是祈求蝗神,听天由命!”
“蝗虫的天敌是?”赵元楷接着询问道。
李泰道:“只要还没形成飞蝗,能食蚂蚱的禽类都能成为它们的天敌。
相对来说鸭子容易饲养,至少想办法饲养一季,到七八月份。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城外寻处田地,派人饲养鸡鸭,数量越多越好,倒时定会有大用。”
“元楷定然把这件事情给办理的妥当。”赵元楷神色严肃的答应下来。
李泰看着赵元楷的积极样子,心中有几分不安,自己又不是王八,哪里来得王八之气,让他这么的靠拢过来。
李泰道:“还请辛苦大人,回去列出个章程,明日可来我府上找我细细商议,唯有筹谋万全,我们才能顺利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越王有心了!”赵元楷听到李泰的话语,倒双手抱拳,对李泰恭敬道。
李泰与赵元楷说完,便告辞回府,甚至连回司农寺的兴趣都没有。
李泰明白自己又不是去司农寺里面任职,待在那里查阅卷宗没任何意义,还不如盯紧抗蝗这件事情,然后做出成绩就足够了。
李泰明白,如果窦静没亲眼见到蝗神庙对抗蝗没用处,那他是不可能支持自己计划的。
所以抗蝗的事要慢慢来,要找到他与自己联手的契机。
想干成一件事情就不能光看别人笑话,而是要竭尽全力的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路途同归,只要目标想同,求同存异的拉拢更多力量才是正常的选择。
李泰回到越王府,唱名之后,白鹤第一时间便迎了出来跟在李泰身边。
李泰直接回到书房,抗蝗具体事情,还要等赵元楷过来才能一起商议。
毕竟自己大道理会讲,但是真的落实到雇佣多少人,买多少鸭子,在哪里放牧,需要多少钱等等不是非常清楚,所以需要赵元楷整理好资料,明天过来才能一起商议。
至于自己找卢安寿打听了一下赵元楷的事宜后,就开始老老实实的抄写《礼记》了。
虽然只有五千多字,但却用毛笔写的,等到写完,手都有点抬不起来了。
李泰让白鹤收拾收拾,便让她先退下了,李泰打开了自己的一个黑色抽屉,甚至连这抽屉内部的空间也都是墨色了。
李泰一如往常的看了看那根斜放在书本侧的头发,但这次,头发已经被压在日记本下。
“母亲总算想起翻阅日记了,出来都这么久了,若母亲再不来拿日记,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写下去了!”李泰一笑,拿出这本日记,继续写今天的事。
六岁,自己学完《千字文》后,就正式开始写日记,从而做好与父母间的沟通。
一开始,只是写些今天晴明天阴之类的话语,但到后来慢慢增加到阿耶今日夸奖,心中甚喜,阿娘给青雀做新衣服手真巧等等,写下具体例子与感受,多捡能让父母高兴话来写。
写好则以镇纸将其压好,等待它慢慢晾干。
这过程中,这书房会有内侍会进来整理,甚至长孙皇后也偶尔进来查看一下功课。
就算长孙皇后没偷窥,但自己也会主动以整理成册为借口,每个月让人把这日记装订成册收藏好,这个过程中可操作性自然就强了。
父母这种生物,只要是识字的,在知道你写日记后,基本上都会来看日记几眼。
为得就是尽可能了解孩子,对孩子来说,也许这是唯一能让父母倾听自己声音的渠道。
至于效果……偶尔也会记上自己与兄弟姐妹之间的小事情。
比如兄长抢了我的甜点玉露团吃了,妹妹见我玉露团被兄长抢走,便拿出自己那份给我,可我若拿了妹妹的玉露团,与兄长何异,便拒绝了。
然后第二天,李承乾就因为背不出春秋左传而被罚站。
反正那段时间,只要李承乾干了坏事,那可就老惨了。
原本以为,在自己开府后,写日记这种手段可能用不上了。所以原本打算维持一年时间,然后慢慢戒掉,但现在没必要了,一个稳定跟父母沟通的渠道还是很重要的。
毕竟写日记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只是自己跟自己说说心里话而已。
此刻,李泰把自己与窦静的理念不同,以及自己想要尝试驯养禽类以治理抗蝗的心思,全部写到日记里面,才小心的将这本日记重新放回木格里。
李泰看着这根头发,倒没再放到暗格中,而是随手把这根头发给弹飞了。
李泰喃喃,“既已知母亲动了日记,那这警戒就没必要了,次数多了反而会被发现。
我原本要得就是要把日记送给阿耶与母亲去,现在这渠道倒重新建立了。
我的书房,在越王府中只有白鹤能独自进入,想来动这日记的就是白鹤了。”
说实话,在任何的世家豪门中,书房都是重地,能进出书房的基本上都是心腹。
而白鹤是长孙皇后安排给自己的大丫鬟,基本上在女主人没有期间,白鹤操持着整个越王府的内院,所以能合理进出自己书房而不会让人怀疑的也就只是白鹤。
而白鹤忠心长孙皇后或者李世民,而不是忠心八岁的自己,在李泰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忠心一个八岁的孩子,顶多是基于孩子的父母进行照顾。
所以,李泰对自己身边多个父母的眼线,倒也没太多感触,反而感觉几分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