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听秋昙如此说,便没再多言。
秋昙这便给了绿绮五十两银子,命她按纸上写明的几样料子以及数目,先去置办,张妈妈说她懂得外头买卖的行市,也要跟去,秋昙应了。
于是张妈妈和绿绮,由她两个儿子护送着,出门采买去了。
张妈妈是个爱说话的,路上不住向绿绮抱怨,“这画上的衣裳比我见过西边来的生意人戴面纱,身上挂铃铛的装扮还奇怪,哪个有体统的人家的姑娘,会穿这个?”“如今的年轻孩子们,想头多,总能弄出这样那样的新奇,却什么也不懂,就是瞎干,蛮干,我也历过事的,这样的成衣铺想也不想便知办不成了,可惜了煜哥儿的银子,绿绮,你说是不是?”
早年绿绮调去听风院时,张妈妈还在伺候秦煜,绿绮很受了张妈妈的管束,因而不敢忤逆她,尤其她近一年教她娘和嫂子虐待,胆子愈发小了,便此刻心里不认同,也只好弱弱附和,“是,妈妈说得对。”
“听说那姑娘是煜哥儿的通房丫头,她在府里待着,等几年抬举起来做妾不是很好,怎么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了?”张妈妈看向绿绮,“你同她处得久,你应当知道。”
“去年我娘便把我赎出来了,后头院子里的事儿我都不知道,”绿绮回道。
张妈妈看了眼她脖颈上的伤,摇摇头,又开始数落起绿绮她娘,说她没远见,女儿在侯府伺候主子又有月例银子,吃住又不用家里的,怎么就把人赎出来了。
绿绮不敢说自己是因偷镯子叫赶出来的,只低着头默默走路。
那边厢,秋昙要去倪老三家,几个长随拦着说秦煜交代了不许她去,秋昙只好领他们一起过去,叫他们在旁看着。
小半个时辰后,轿子到了倪老三家院子前。
倪老三在自家院子里给茄子苗浇水,听见门前的响动,立即直起腰往外望,见轿子里走下来秋昙,他吓得魂儿也没有了,将手里的瓜瓢一丢,便一瘸一拐地直往屋里跑,“叶子,叶子,快躲起来!”
他妹妹叶子听见这声儿,从屋里走出来瞧,远远望见秋昙,也吓了一大跳,出来搀了倪直老三往屋里走,进屋后大门一关,拉上了栓。
秋昙隔着篱笆门望见这一幕,禁不住想笑,“诶,大家都是老相识了,躲我做什么?”
“秋昙姑娘,我惹不起你,行行好快走吧!”屋里,倪老三大喊,当日秦煜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又吓得想尿了。
那日之后他还被关了一个多月,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一天就吃一顿狗食,幸而老太太趁着秦煜外出,把他放了出来,不然他还不知怎么样呢。
“我给你带生意,挣银子的,这你都不要啊?”秋昙又喊。
旁边两个长随已不耐烦,抬腿要踢篱笆门,秋昙冲他们重重摇头。
“不敢不敢,二爷要扒了我的皮呢!”
“他不会,他要扒你的皮早扒了,况且我又不是来寻你的。”
屋里,小叶子听见这一句,拍拍倪老三的手肘,“哥,开门吧,她怕是寻我来的呢,她说给咱们带生意,正好,你叫侯府赶出来没了营生,光有那几十两银子坐吃山空吃不了几年,不如咱们听听她给带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