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平南侯正在书房练字,秋昙便推着秦煜进去书房,随即退出来,立在正屋檐下听候。
书房里,平南侯笔下不停,同秦煜说话,他说了两件事,一则林良辅不合适再留在军中,虽他胆识过人,又擅排兵布阵,可他背后有个安平县主,那是个缠人的,前几日竟女扮男装来军营追随他,平南侯无法,以军纪为由罚她围着校场跑圈,赶她出去,她回头便向圣上请旨,没法子,只好收下她。
可安平县主不知避讳,日日缠着林良辅,要他教习射箭、命自己的婢女做了汤来专门给林良辅喝,多次违反军纪,又不好责罚,渐渐周围人颇有微词。
对此,秦煜只道:“父亲,人是我荐来的,我知道他的性子,只要再给些时日他必能料理清楚。”
平南侯忖了忖,终于道好,随即搁下笔,将才写好的一副字抓起来揉了扔到一边,望着秦煜道:“胶东王遇刺一案,已移交刑部,圣上十分看重,虽眼下还没查出眉目,可刑部全力追查,过不多久应当会有定论——圣上听说你受牵连险些中毒,早朝后宫里便派人来府上,赏赐了些名贵药材,昨日胶东王与我在路上遇见,也向我问候了你。”
秦煜颔首,旋即问道:“贤王那头怎么样,朝中可有异动?”
平南侯睃他一眼,想起当日他说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便不想与他谈论朝事,只道:“这些不当你问,若无旁的事,便退下,”说着,向一旁银盆里净了手,用棉巾帕子擦干,背着手走出屋去。
接着,秦煜也转着轮椅跟了出去,前头悠哉走着的平南侯忽然驻足,回头道:“你去同你祖母说一声,今年过年不必张灯结彩,贤王他……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秦煜微怔,旋即郑重颔首。
胶东王遇刺,明眼人都瞧得出是贤王一党的谋划,秦煜原先还不解,为何先前不动手,偏要在这年关下,原来是贤王撑不了几日了,他手底下人怕贤王一死,朝堂上一番明争暗斗,所以才豁出去向胶东王下手。
至于如今朝堂上的情形,便他父亲不说他也猜得出,圣上因亲儿子险些丧命,必定震怒,猜得到幕后之人是谁,可又暂时抓不到证据,那必定提拔了一批胶东王的人,贬谪了一批忠于贤王的老臣。
只是刺杀胶东王这一计划,想必安排得十分周密,要查出来不是易事,而一旦能查出幕后主使,牵连出贤王一派的人,于胶东王大有助益!
忽的,秦煜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他在雪园外和乌衣巷外见过的那辆马车,藏青色波斯花纹的车帘,还有那个目光锐利、身材壮硕的马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