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桌人恭听。
秦煜曲指轻叩案面,“归根结底,不过开源节流四字,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是而源头水不该从富商巨贾那儿来,而该从国库掏银子。满打满算在各州府开两个这样的学堂,每年统共所需银两也不过修一座宫殿的花费。其实,钱上头还是小事,老师才是更要紧的,朝廷年年都有一批辞官回乡的,这些人中有年老体弱行动不便的,这个就罢了,可还有年纪尚轻的,他们各个都学识渊博,又真正理过朝事,尤其翰林院出来的,都有治国齐家之理想,把他们调去学堂讲学再好不过,至于究竟什么人该去,该去几年,俸禄如何发放,由谁来发,这都是细则,暂不理论。再说节流,方才席上已有人问出来,为何购置桌椅的花费是人家的十倍百倍之多,账本上有明细,诸位也都看见了,确实高了些——”
说到此处,钟茂清冷笑一声打断他,“秦二公子的意思是……我昧了银子?呵!我钟茂清还吃得起饭!”
“伯伦绝不是疑心你这个,”胶东王笑道:“茂清兄赏浮烟阁姑娘的银子,都比我们凑的银子多,这个我们是知道的。”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笑过一阵后,胶东王才又肃了神色,郑重道:“这事儿是我领头要办的,可只我一人之力并不能办成,求助于人,他们看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没一个愿意,只有诸位尚存一颗赤子之心,出钱出力地扶持,才把书院开办起来,其实在座个个都为公心,没有哪个想着自己。不知,殿试时直言我父皇出的对子不好,这样傲气的一个人,如今也压下脾气任我们使唤;赫扬,一件衣裳穿了十年,宁肯多打几个补丁叫人笑话也不肯做新衣,这样节省的一个人,凑了一百两银子;伯伦也是一样,在府里七年闭门谢客的,一个帖子便请来了,为的都是用一件事,是而,我不许有人再说私心、昧银子,互相攻讦的话。”
众人听罢都深受感动,齐齐起身向胶东王拱手称:“王爷言重了。”
秦煜仍是一脸无波无澜,他道:“我确实并非此意,茂清自然看不上这几百两碎银,可也正因茂清看不上,花起来才不会心疼。其实在座诸位要么家世煊赫,视金如土,要么便是寒窗苦读,不问世事,其实就是五谷不分,不知柴米油盐贵,办起采买来,自然是什么好用什么,便是委屈用了次等的,也还比人家的贵许多,怕是寻常学塾里管事的都比我们在坐各位更懂用什么桌椅好,比我们更能省银子,是而,应当让专门办采买的来办采买,我们便做我们能做擅做的事。”
众人听罢,忖了会子,都道秦煜说的在理。
这时,罗良已换了件石青色的锦袍,往花厅里来了,他一进门目光便直直射向秦煜,腮帮子鼓起来。
秦煜该说的话已说完了,便向众人拱手道:“诸位慢议,我出去赏个雪。”
秋昙这便推了秦煜往外走,守诚也跟上,花厅里鸦雀无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煜和罗良身上。片刻之后,赵文贤举杯向众人敬酒,才化解这一段尴尬。
接着众人就方才秦煜的两个提议开始商讨,胶东王却耐不住起身,同赵文贤交代了两句,便往外去追秦煜去了……
胶东王在檐下追到秦煜,请他去对面厢房稍坐,秋昙和守诚则被请去班房内吃点心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