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守诚走后,秋昙便叉着腰在屋里来回踱步,她思来想去,觉自己方才确实冲动,这关键时候不该闹脾气的。
扇儿才向秦煜告了她的黑状,秦煜必定疑她,之所以提出让她做通房丫鬟,大约也是为试她的忠心,可她非但不依,反而大闹一场,把秦煜得罪了,若夫人那边又不愿给身契,秦煜更要疑她,依那祖宗的爆脾气,把她打死也不是不能够。
愈往深了想,秋昙愈觉头皮发麻,仿佛死期就在眼前,她颓然地坐在床上,想着该如何收场。
再抬眼时,天已擦黑,屋里暮色昏沉,秋昙起身走到铜镜前,将披散的发挽了个低髻,斜插上一根素银簪,这便掀帘出了屋子。
灶房的烟囱里有白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味儿直飘到这屋来,西厢传来绿浓翠袖两个的说笑声,她们影子倒映在窗纱上,而另一侧檐下,屛儿正仰着头挂灯笼。
这时,院门忽的推开了,原是守诚回来了。
秋昙远远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这儿。
恰好在灶房烧火的扇儿望见秋昙从屋里出来,立即将柴火一扔,起身往院子里来了……
“秋昙姐姐,二爷说了,你不能出院门,”她双手抱胸,慢悠悠地走向秋昙。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院门了?”秋昙的目光与她对上,一想到是这人告的黑状,她便再没好脸色对她。
“你……”扇儿头回听秋昙夹枪带棒地说话,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秋昙懒得再搭理,径自绕过她朝守诚走过去……
她在如意门处拦住守诚的去路,悄声问他身契可拿回来没有。
守诚摇摇头,“夫人说你的身契放在二夫人那儿,偏巧二夫人回娘家探望祖母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哦,还有一桩事,夫人让我给你带话,说有婆子告你收受贿礼,她要审你。”
秋昙颔首,凝神思索了片刻,其实她早便料到周氏不会轻易将她的身契交给秦煜,至少也得等这个月过后,那包袱里的药都用完。至于说婆子们告她收受贿赂,要审她,其实是个借口,不过是想见她,问她汀兰院的情形罢了。
其实此刻,她最想见的也是周氏,只可惜她出不得门。
“姐姐,那你今夜还去二爷房里伺候么?”守诚试探着开口。
秋昙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似的吐出一个字,“去!”
这正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随后,守诚去灶房端了饭菜,回屋伺候秦煜用晚饭,期间,他将周氏的话一一禀给了秦煜。
秦煜一语不发,慢条斯理地用青花瓷勺舀着银耳汤,舀起来,又淋下去,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