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屈辱地跪着,心里又委屈又不服气,面上却也只能说:“母亲教训的是。”
“这却也罢了,如何你把事情做绝了,却把烂摊子扔给煜哥儿,打的什么主意?”老太太连客气也不客气了。
“媳妇哪敢,只是二哥儿自个儿说要料理,我只好遂了他的意,”周氏错开眼,不敢看佛祖。
“真是如此便好了,”老太太叹了声,也不管她,径自走出小室,往正屋去了。
接着,老太太又遣人去请秦煜过来。
不多时,秦煜便由秋昙推着来到万寿堂,秋昙见张嬷嬷、莺儿等常侍奉在老太太身边的奴婢都肃立在院里,到正屋檐下时,无意间往东侧小室瞟了眼,便见周氏跪在蒲团上,她心下了然,撩帘进屋,把秦煜送进去后,她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老太太右手迅速地拨拉着红珊瑚手串,见秦煜进来,她便又起身,在罗汉榻前踱来踱去,“煜哥儿,把送去你那儿的账本、名册和人都送回去,外头那些弯弯绕绕,盘根错节的关系还得你母亲来打点,你到底没经手过事儿,料理不了。”
“祖母也以为,应当像她这样行事?”秦煜蹙眉望着老太太。
“自然不是,少不得我从旁提点着她行事,这个错儿,认就认了,先用银子把佃农安抚住,再递一道折子上去请罪,凭着祖上的军功,圣上还能追究侯府不成?至于脸面,便先不去管他了。”
“孙儿也是这个想头,只是还要加上一个,要彻查剩下十几个庄头,至少做出个样子来,给外头看的人一个交代,也吓吓府里的人,尤其那几家老仆。”
老太太深以为然,忽意识到什么,幽深的目光望向秦煜,“你素来连出门也不肯的,怎忽的管起这个事来?”
秦煜垂眸不语,良久,才终于将在雪园宴上,几个官员问他侯府庄子上人命案子的事儿说了,顺带将胶东王与其中几人就田亩改革之谈也提了几句。
老太太立时沉下脸色,步也不踱了,坐回罗汉榻上继续拨拉红珊瑚珠子,愈来愈慢下来。
“孙儿不在朝堂上,不知朝中大势,是只有几人有这想头,还是许多人都有这想头,可无论如何,我们自己府里做好了,让人拿不着把柄,总是好的,”秦煜肃道。
老太太此时已是一身的冷汗,她不是怕旁的,而是忽而意识到,平南侯在外,朝堂中没几个自家的人,近两年与同僚的往来也不如原先频密,以至如今的朝堂上动向竟一点儿没察觉。
“二哥儿,”老太太深深望着秦煜,道:“果然还是祖母一手带大的人,资质比你三弟资质好得多,只可惜……”老太太的目光移到他腿上,叹了声便又调开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