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和绿浓听翠袖如此说,忙也跟着出去,及至院门前,便见一身条颀长的清瘦老婆子,虚弱得好似站不住。
那婆子见了翠袖便将她拉进怀里,靠在她肩头落泪,“你姐姐她……没了。”
翠袖当即滚下泪来,与她娘拥在一起,小声啜泣起来。因在主子院门口,不能大放悲音,二人只能极隐忍的哭着。
秋昙和绿浓见不得这场面,都背过脸去。
如此,几人在院门口立了好一会儿,终于翠袖她娘哭够了,用帕子揩了泪道:“你……你去同二爷……同二爷告个假,五六日便足矣。”
秋昙忙道:“翠袖你看你有什么要收拾的,自去收拾,我来替你告假。”翠袖抽泣着,嗯了声。秋昙这便回身去正屋。
接着,她将翠袖要回去奔丧的事儿告给秦煜,秦煜准了假,还说如今院里不缺人,翠袖可在家多待些时日,秋昙这便将他的话一五一十转达给了翠袖,翠袖带了洗换衣裳和头油,等便随着她娘出了院子。
秋昙和绿浓并不认得翠袖的姐姐,二人唏嘘一回,便各自忙活去了。
秋昙在屋里收拾自己的床铺,满脑子总想着初识翠袖时她告诉她的话,她说她姐姐是三爷院里贴身伺候的,后头因“尿血”移出府去养病了,这大约就是半年前的事儿吧,人这么快就没了,好好一个清白姑娘,就是让秦昭这花花公子给祸害没的。
她突然有些后怕,昨儿幸而用蒙汗药药倒了秦昭,若没药倒,又是怎么个光景?到那时她要么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要么逃出去,若没逃得出去,便只能被逼着伺候他了,到时不就同翠袖她姐姐一样的下场么?不敢想,真是不敢想。
“秋昙姐姐,秋昙姐姐?”门口,守诚喊了她好几声了。
秋昙回神,诶了声,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撩帘出去,只见守诚立在门前,双手托着她的翡翠、红玉镯子和几支银钗子,正是当日临走时秦煜不肯她戴首饰,命她褪下来的。
“二爷说这些都还给你,”守诚说着,将首饰捧到她面前。
秋昙小心翼翼接了,这时脑海里涌上来一个念头,该不会秦煜扣下这些首饰时,便想着有一日要接她回来吧?
不对不对,她太自作多情了!秋昙又这样想着。
随后她向守诚道了谢,便将首饰都收进螺钿柜里锁了。
因着过了七月天儿就要冷下来,秋昙便抱了被褥要去晒,她鼻尖凑近被子嗅了嗅,却闻见被上一股清新的阳光的味道,她会心一笑,想着定是绿浓和翠袖给她晒的。
在她离开后仍然真心盼她回来,把她的绸缎首饰都好好收着,这样的好姐妹实在难求,比陆春生那个亲哥哥不知好几多倍,往后她定要待她们更好!
而后,她便将被褥叠好了放回八宝柜里,再检视各处,见一切都十分妥当,便去正屋伺候秦煜。
原先秋昙给秦煜出的数学题,秦煜都解完了,于是他命她再出题,秋昙又出了几道,秦煜便伏在案上,专心致志地解起题来。
“二爷,奴婢觉着书房里有一股又潮又闷的味儿,要不趁着天儿好,奴婢把书都搬出去晒晒吧?”秋昙道。
秦煜深吸了一口气,没闻出什么味儿,他想着,定是自己久居书房,反闻不出了,于是抬手示意秋昙去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