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秦煜再“犯病”时,仍不许秋昙在跟前伺候,前两日秋昙因怕他夜里要腾挪,守诚一人挪不动,她便在檐下等着,实在困了才进来明间儿的矮榻上躺一会儿,可谓尽心尽力。现下既已猜到他是装病,秦煜再命她出去时,她便从从容容回屋睡了。
卧房内,秦煜听见她远去,心里反而不自在了。他想着,秋昙果然只是口头上爱重他,才守了两夜便不愿再守,可见前两夜也不是真心担忧,而是迫于无奈,思及此,他心里发闷,立即命守诚:“去把她喊来,让她来我房里守着。”
于是,秋昙才卸了钗环要洗漱时,便听见守诚来传话让她过去。
秋昙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一会儿不要我伺候,一会儿又要我伺候,真要折腾死人了!”说罢只得用素银簪子随意挽个低髻,匆忙跟守诚去了。
到了秦煜的卧房,她没上前,就在紫檀嵌玉地屏旁垂首侍立。
“你过来,”秦煜指了指他床前的矮杌子。
秋昙撇撇嘴,走过去在那矮杌子上坐了,赌气似的侧过身子,“二爷不是不要奴婢伺候么?”
“我是不要你伺候,可也没准你回去睡觉,今夜你便在这儿好好坐着,我不睡,你也不能睡。”
坐在椅子上的守诚忽站起身,走上前急道:“二爷,您又疼了,疼得睡不着么?”
秦煜错开眼,淡淡嗯了声。
嗯个鬼,这大骗子!真坏心,自己要装病,还非得拉他们陪着,累不累呢?秋昙心里的小人儿忍不住朝他吐口水。
接下来秦煜也不使唤她,要茶要药的都吩咐守诚,然而但凡她有点东倒西歪想睡的苗头,他便故意咳嗽两声,把她惊醒。
秋昙真服了这祖宗了,幼稚得跟小孩子一样。
然而天王老子也挡不住她的困意,连着折腾了几回,秦煜再咳嗽时她也装听不见,后索性伏在床沿上睡。
“秋昙,秋昙!”秦煜喊她,喊不起来,便伸手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秋昙已醒了,却不睁开眼,挨着他的手掌心装睡。
秦煜看着她那微撅的殷桃小嘴,和蝶翼般轻颤的睫,忽心如擂鼓,他倏地收回手,秋昙便倒在柔滑的蚕丝被上,脑袋偏向另一侧,靠着手肘继续睡。
还想逼她不睡觉,门都没有!
然而她转头时银簪松了,满头青丝黑墨一般泼下来,垂在肩头,或洒在被面上,像一把撑开的扇子,扇面隐隐泛着黑亮的光泽。
秦煜看着她,心头急跳不能自抑,于是往里侧挪了挪身子,离得她远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