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心道这还没劝他娶安平县主呢就这样,后头的话还是省了吧,要劝让老太太和张嬷嬷她们劝去,她于是笑着向秦煜赔礼道:“是是是,县主再好奴婢也不说了,由二爷您自己评判,”说着便端起药碗,替他吹凉。
秦煜垂眸,瞥了眼榻上那本《诗经》,心中默念起《关雎》和《静女》来。
他从未心仪过哪位姑娘,没体会过喜欢一个女子的心境,那县主是他见过为数不多不甚讨厌的女子,撇开家世相貌不谈,她确实爽朗大方,不像某些姑娘那般惺惺作态,可这种欣赏便是男子对女子的喜欢么?为何他不像诗里写的那般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也不曾爱而不得,搔首踟蹰?
他甚至宁可亲近秋昙,虽然她这人不怎么样,嘴里没几句真话,又爱自作主张,有时还笨手笨脚,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一样烦人,可……可他偏偏愿意亲近她。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抬眼看向秋昙。
他心仪她?一个身份低贱,大字也不识几个,满口奉承的小丫鬟?
心里有什么崩塌了,双手紧紧抓着扶手。
秋昙吹凉了药,捧给秦煜,“二爷,药摊凉了,”忽对上他的视线,秋昙愣了下,他眼中满含震惊且耐人寻味,额上一滴汗珠子正缓缓往下,就要滴进他眼睛里了。
“二爷,您怎么了?”秋昙忙搁下碗,抽出帕子为他拭汗,“天儿愈来愈热,屋里太闷了,要不奴婢去要些冰来?或把窗纱再撩起来一层,您看怎么样呢?”
他拉开她为自己拭汗的手,随即捏住她娇嫩的下颌,猛地拖下来,秋昙疼得啊了声,双腿不得不弯下跪在他面前,脸也被强迫着抬起,与他对视。
“二……二爷?”秋昙去掰他的手,谁知他先一步将她甩趴在地,冷冷吐出一个字:“丑!”
这变态又发什么神经呢?
秋昙狠狠瞪他一眼,立时爬起来,揉着自己被捏疼的下巴。
她并不丑,姿色与他先前见的杨家柳家的小姐相当,但不如林燕茹,这样一个姿色平平、一无所长的丫鬟,他居然心仪她,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你对我做了什么?”秦煜冷冷盯着她,可看她雪肤上淡淡的指痕,又有些心软。
秋昙懵懵然,“二爷,奴婢做了什么吗?”
“让把窗纱揭下一层的,是不是你?”他狠了狠心,直望着她,俯下身子逼问。
“是啊,可那是二爷您同意的呀?”秋昙被逼得蹲下去,一脸无辜。
“那是谁准你到我身边伺候的?”他逼近她的脸。
秋昙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道这人失忆了么?“也是二爷您调奴婢过来的呀!”
“那从今儿起,这儿不用你伺候了,滚出去!”秦煜忽的直起身子,偏头看向门口。
他的侧脸锋锐如刀削,目光紧盯着某一处时,那股子冷冽气息便似从周身散发开来。